富过三代的顶层设计

建立家族宪法、设计股权结构、实施家族信托后，家族财富传承就基本可以做到高枕无忧了。

文 | 王海翔

在中国，作为高净值人群最关心的话题，家族财富传承成为日渐凸显的难题。香港首富李嘉诚通过复式信托结构清晰分割、安排企业和家业，以及内地女首富——龙湖地产集团主席吴亚军通过私人信托而保持离婚后企业稳定，引起国内企业家和富有人群对私人信托的极大兴趣。

改革30年至今，中国产生了大量的企业家，他们在处理家族财富规划和传承方面的经验和信心很有限。如何对家族和个人的各种财富和资产进行法律方面的结构设计，从而达到保密、减轻税负，保护资产不受侵扰和财富传承的目的，成为第一代企业家关心的焦点问题。

只有结合中国特殊的家文化背景，谨慎考虑家族和企业的特征，运用专业法律知识和境外各种金融工具，深入分析家族企业的现实情况，权衡利弊并结合配套的治理机制才能设计出最合适企业的、具有可操作性、并兼具私密性的家族财富规划和传承方案。

结合家文化设计家族宪法

家族宪法是家族治家传业的根基。拥有法国欧尚集团等众多企业的Mulliez家族很好地诠释了制度化的家族治理。Mulliez家族经历了二次世界大战，目前已经传承到第五代，有780名继承人，但家族仍然治理得井井有条。Mulliez家族的核心价值是家族统一，强调家族团结，任何希望参与家族企业的成员必须遵守一个家族宪章。除了核心家族价值，Mulliez家族还有一套成熟的家族治理机制。家族设有四大机构，四大机构相互形成监督制约，防止一人专断，以家族利益为重。

西方创业者一般会采取先由全体家族成员组成家族议会，并在其上设立家族委员会和企业董事会的双层规划制度。而中国具有独特的传统“家族文化”背景，几千年的家族文化的社会心理积淀对企业的组织与经营行为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尤其“孝道”在中国文化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在家族企业中主要体现为：要以家族利益为重，维护家族利益；同时要服从家族家长的权威。

针对中国特有的文化，可以在制定家族宪法时结合西方双层规划制度和中国“家文化”背景进行专门设计。例如，可以在家族委员会与董事会的合议投票制上赋予家长否决权，或是在传统的大家长权威上赋予家族委员会与董事会对大家长的否决权。同时，家族宪法中也可写入硬性管理机制，例如“除正常业务往来，家族成员禁止将家族企业的资金外借个人或公司等”。

股权架构确保永续经营

企业想要达到永续经营，另一关键就是如何设计股权架构。台塑集团创始人王永庆被誉为台湾“经营之神”，在他的精心规划下，台塑集团获得了世代持续的发展，除了悉心栽培子女成才、设立职业经理人与家族成员共治的七人决策小组之外，王永庆还设计了一套有助于“永续经营”的股权体系。

早在1976年，王永庆以捐赠台塑股权的方式成立长庚纪念医院。长庚医院是“台塑四宝”的主要股东，由于“台塑四宝”彼此交叉持股并以金字塔结构控股其他下属企业，王永庆成功地将王氏家族对台塑集团的控制权集中于长庚医院内。

企业股权设计最重要的是要清除预期未来可能的路障，提早把控风险。家族因世代交替成员日益增多，可能导致股权过度分散而不利于管理。家族股权稀释后也容易使企业成为外部投资者吞并的对象。例如香港利丰集团与东亚银行在家族股权分配给日益众多的家族成员而被稀释后便陷入困境。因此，股权设计是家族企业长期巩固经营权的重点。

在企业家财富规划方案中，稀释企业家及家族的股权，甚至是控制权。如何解决这一矛盾？百度就是个值得借鉴的案例。百度是目前国内首家采用双重股权制来加强创办人控制权、预防敌意收购的企业。百度在上市前将股票分为A、B两类，向外部投资人公开发行的A类股，每股只有1票的投票权；上市前原始股为B 类股，每股有10票的投票权。通过这样的股权设置，百度既获得了需要的资金，又使创办人的控制权得到了保障。

另一种被采用的金字塔式股权结构，也可以有效保护创办人的控制权。根据复星集团在2009年年报中披露的部分股权结构，郭广昌以45%的股权控制了复星国际78.24%的投票权，更以22%的股权控制了复星医药49.03%的投票权。通过控制集团内非上市公司股权的金字塔层级机制带来的控制权放大，使外部人员难以通过收购上市公司的流通股撼动其绝对控股地位。

家族信托实现财富传承

在家族财富规划和传承过程中，家族信托是近几年国内广受关注的话题，西方成熟的家族信托在逐渐揭开神秘面纱的同时，也给国内企业家规划未来财富传承提供了另类视角。

早在2005年，美国的信托资产已经超过银行资产，规模上与银行和保险资产三足鼎立，其中私人信托资产占到整个信托资产的80%。目前，中国香港上市的家族企业大部分都是通过家族信托的方式集中持有家族股权，著名的如李嘉诚、杨受成、新鸿基地产等。近十年来，信托持股虽然鲜见于A股上市公司，但是在赴港上市的内地公司中却变得越来越常见。

私人信托之所以能够为东西方财富人士广泛采用，是因为其可以有效地解决财产保护、财富传承、合法节税和隐私保密等富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再加上信托的存续期通常可长达99年，在某些国家甚至可以永续，因此委托人经常可以为3代以上的子孙做好受益安排，甚至可以在信托存续期满后，自动为不同的家族分支建立起独立的信托结构等等。

一种典型的私人信托安排通常包括委托人（信托成立人）、受托人和受益人。委托人可通过与受托人签订信托契约的方式，将资产的名义所有权由自己名下转移到受托人名下。根据委托人的指示，受托人有责任为受益人的利益持有、管理和分配该资产。而受益人（可能包括委托人本人）则享受财产的实质所有权，即受益权。

“家和万事兴”，同样是家族信托能否成功的前提。因为信托机构的规章一般会明文规定禁止股权转让，当家族内部矛盾凸现的时候，家族企业的效率和经营能力会受到影响，导致家族成员吃大锅饭或是现有家族成员以各种方式提早领取其中资源，而忽视企业的长远发展。针对上述问题，建议在信托内设立监察人委员会。除了家族各方代表以外，委员会亦应包括家族以外的专业人士（如律师、税务会计）以充分发挥平衡利益、调解纷争、监察决策的作用。委员会可聘任合适的企业经理人、建立与执行家族成员参与经营的规章，同时维护没有参与经营的家族受益人的利益。

实际上，利用信托作为财富传承工具在发达国家非常普遍，并非超级富豪的专利。除了企业家采用私人信托的方式来管理自己的财产，一些高净值人士为了防止后代或者受益人不善于打理资产，也会将财产交给信托机构打理，比如梅艳芳、沈殿霞等人，在当年谢霆锋和张柏芝的离婚案中，也看到第三方受托机构的名字出现在两人所住的一栋豪宅的所有权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