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投研
首页 > 财经

文/邹波

《战争与归属:英格兰时期的奥登》(TheIsland:WarandBelonginginAuden’sEngland)这本传记聚焦于诗人W.H.奥登在英国的青少年时期。1925年7月4日下午,中学毕业演出的舞台上,他披着兽皮,演的是莎士比亚《暴风雨》里的怪物卡利班。那是中学的最后一天,他没有像多数人那样争当主角或重要配角,而是选了一个“文明”范畴之外的形象。那一刻,他似乎隐喻式地为自己未来的诗人身份定了调。

想象一下,如果你读《暴风雨》,会想代入谁?大部分正值青春的人会选择费迪南德和米兰达——一对岛上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心地善良的人则会感到自己像普洛斯彼罗——那个在荒岛权力游戏里受害的一方;就算是心怀不轨的人,也未必愿意去演那些彻底的反派。性格孤僻、带点骄傲的女孩,也可能会向往超然歌唱、操控魔法的美人鱼爱丽儿。而奥登,却挑中了去演卡利班。

卡利班的身上,有一点类似传说中灯神怪的魔性与力量。他是岛上的原住民,却被孤独的复仇者普洛斯彼罗奴役。他生活在文明人之下、之外,但与这片土地的自然血脉相连。他的力量被压迫者利用,却依旧保留着野性与自我——他甚至对普洛斯彼罗说过一句话:“我是你全部的臣民,所以我首先是自己的国王。”

多年后,在纽约的夜校开设的《莎士比亚讲座》中,奥登谈到:“卡利班和爱丽儿同样渴望自由。卡利班要的是能够满足所有欲望的自由;爱丽儿追求的是无论经历什么都保持纯净的自由。”在戏剧的结尾,普洛斯彼罗最终将自由交还给了他们。在奥登看来,这两者都象征着现代社会中试图生存下来的“自然人”。

不过,奥登所说的“自然人”,并不意味着完全放任自流。他认为他们仍需要一种自我教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自律,而是一种属于诗人的自我修养。他在讲座中强调:“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你要掌握舵,带自己走向高贵,或者卑贱,但绝不会落在中间的平庸里。”这和他诗里那句“在污浊中污浊,在正直中正直”一样——无论如何,不要沦为中庸。这种精神,正是小魔鬼卡利班的写照,也是一种他所追求的诗人自由。我甚至愿多加一句自己的祝词:“愿我的成熟,依然畏惧自己的修辞。”

这种语言上的自由,也是奥登的叛逆标志之一。1937年,他在《西班牙1937》里写下了那句令乔治·奥威尔愤怒的诗——Theconsciousacceptanceofguiltinthenecessarymurder(清醒地接受谋杀的必要)。奥登承认,这只是修辞上的诱惑,想要让语言同时呈现两面。这句诗几乎成了他离开英国、前往美国的导火索——对他来说,诗歌的自由就在于敢在刀尖上写字。

然而,无论是在性取向上的自由,还是在语言上的无拘无束,他仍无法完全脱离民族国家的身份。那是一种既带来伤害又无法割舍的联系。少年时期的奥登就模糊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英国性”比霍布斯、洛克用社会契约定义的自然人复杂得多。多年后,他总结道:“我自称是粉色的、自私的旧自由派,但天生是无政府主义者,而内心最深处的魔鬼却是一个保守主义者。”这种矛盾与混合,本身也是自由的一部分。

早在中学毕业演卡利班的那年,奥登就已经是一个诗人了。他的早期诗作之一,描写了在英国海岸雨中拾取燧石的拾荒者——那些人可能是一战退伍的老兵,也可能是逃兵,还可能是从奔宁山脉被淘汰下来的老矿工。而矿工本身,也可能是老兵或逃兵。他们是现实中的卡利班,是国家真正的中心人物——却又是局外人。一个民族真正的力量,往往来自它的边缘人——那些沉默的死者,以及记录他们的诗人。本雅明形容战争幸存者时说:“他们并不是谈吐更丰富,而是在可交流的经验上更加贫乏。”

在少年时期的奥登眼中,这些人仍然承载着英国的荣光。但他也必须慢慢挣脱上一代诗人A.E.豪斯曼的阴影——那种诗句里带着乡村牧歌与帝国骄傲的调子。坦白说,我自己也喜欢豪斯曼的诗——它们像是一首首庄严的赞美诗,让人联想到《国王的演讲》里的气质,满是英国地名和未受破坏的风景,还有帝国的荣光。这种诗意带着某种全球性的味道,仿佛在“调和宇宙的悲伤”,与大英帝国在全球的存在不谋而合。

传记还提到,在奥登童年(一战前),他的父亲喜欢亲手做家具——那是英国乡村颇为流行的爱好,受罗斯金所提倡的工艺美术理念影响。这是一种贵族式的手工精神,融合了乡村骑士风度,也带着对新兴城市中产阶级的轻蔑。今天看来,有点像李子柒视频里虚构出来的田园场景,只不过奥登的成长环境是真实存在的“共同体”。

然而,1914年的战争让这一切戛然而止。伍尔夫曾说,“人性彻底改变了”。爱国主义的下一个阶段,是国家对死亡的沉迷与上瘾。那一年,奔赴战场的年轻人,口袋里常常装着豪斯曼的诗集。豪斯曼也写过少量与死亡相关的诗句,但总体仍然是爱国颂歌。我曾读过不少一战时参加英联邦作战的加拿大诗人作品——歌颂英国神圣的远比反战的多。

然而,死亡与废墟最终改变了英国的爱国主义。豪斯曼没有留下继承者。一战后的英国,帝国的自豪感逐渐式微。虽然战后重建中,不少作家试图重新塑造英格兰乡村的魅力与道德,甚至经济的再生,但作品却往往带着阴郁、颓败,甚至在性上也流露出颓废——正如劳伦斯小说中的气息。一战的冲击让人意识到,原来的田园生活与缓慢节奏,原本就异常脆弱。

从战争结束到奥登1925年毕业,这段时间正是艾略特定义的“荒原年代”。

到1926年,荒原开始进入“后荒原”——随着大都市文化的消退,英国的“现代主义”在本土宣告终结——那种官方的、男性化的、带有国家使命感的论调,以及罗斯金式的手工贵族精神,一并退出了历史舞台。

社会的阶级冲突在此时达到高潮,大罢工爆发,大萧条正在逼近。艾略特写下那句后来被反复引用的话:“世界的结束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从战后到1926年,这些年既是英国荣光的尾声,也是旧世界的最后挣扎。英国变得孤立而收缩,国际主义与国际现代主义都不再有立足之地。浪漫的现代主义光环从英国褪去,留下的是一个真实而狭窄的岛国——非帝国的、乡村化的、家庭化的、中产化的、带着阴柔气息的。而奥登,正是在这样的“后荒原”中,开始了自己的诗人之路。

在“后荒原时代”的氛围中,少年奥登开始尝试为自己疗伤——弥补战争年代父亲缺席留下的空白与阴影,逃离母亲在得知丈夫出轨后于矿山废墟间压抑不住的一声嘶喊,以及从森冷规训与男男性侵相互交织的学校生活中脱身。他曾援引父亲的话——这位曾做过儿童心理学研究的军医——来表达对治愈的理解:“疗愈,不是科学……父亲说 /它是一种直觉的艺术 /向自然寻求抚慰。”

那时,他仍然徘徊在豪斯曼式的乡野之中寻找安宁——通过写诗,通过亲近英国的大自然,通过与矿区以及同性恋情感的连接,通过倾听早期矿工的幽灵低语,以及通过回望近代历史的深邃与暧昧。一战爆发前的世界,无论外表是否宏伟,在他眼中都比战争本身更具深度。此时的他,散文语言尚处于“结巴式”的前理性阶段,但已经浸润了汉娜·阿伦特所说的那种“必需的私密性”——一种与逐渐明朗的性取向相互缠绕的私密性。这一切共同孕育出厚重的诗意。

与豪斯曼相比,奥登的心底多了一根由战争铸成的“龙骨”——一战的回声在他此后的创作中从未消失,伴随他直至1973年9月29日离世。无论外部局势如何更迭,个人命运如何跌宕,他都未曾摆脱一战的情结。不同于二战所带来的那种全球性的愤世嫉俗与生存者的负罪感(如冯内古特或普里莫·莱维所承受的),一战在他的诗中不仅象征死亡,还代表软弱的领袖、不断更新的思想与复仇冲动,以及化为遍山罂粟花的士兵遗骸。

直白地说,若诗歌深处有了战争的神话与诗性——正如恩斯特·荣格那种战时审美主义的冷漠渗透于奥登的笔下——即便是最轻微、最私密的爱情诗,也会凭空获得一种沉重的力量。这种情结常常伪装成现实感——当奥登宣称自己的诗都源自真实的历史事件时,这种力量就隐伏其中。

然而在这个过程里,那份从卡利班式自然人身上获得的民族归属感,正悄然淡去。传记的末尾写到,年轻的奥登最终决定与英国保持距离,开始环球漂泊,甚至踏足中国。他曾在一战后氛围特殊的德国流连良久,那时的德国仍充满生活气息,而柏林则是“隐秘性快乐”的代名词。好友依舍伍德回忆说,那里的艺术氛围与性自由,正是一战后德国对沙文主义的公开背叛。

但奥登并未沉湎于欲望本身,而是借此洞察自由的代价与伦理的根基。在回忆柏林的文章中,他写道:“自由并非逃离,而是直面,并承受它的重量。”

传记的作者评论,如果1936年奥登便停止创作,他或许只会被视作保守派爱国者、甚至是民族主义的同路人。

奥登的一生面对过三场战争,以及纳粹与极权的二元压迫。他的语言自由与修辞癖——正如在《西班牙1937》中所展现的——有时也会刺痛革命中的弱者与受害人。这种“卡利班的胃口”,在政治立场上未必恰当,但在词语的领域里却极具力量。

1932年,他的散文开始趋于清晰,他写道:“民族主义的失败,不是因为民族过小,而是因为它过于庞大。”在他看来,人需要一个更亲密的归属单元——一个“英国细胞”。他希望这种民族性格能更谦卑、更具人情味。

1939年,他去了美国。那是另一首诗的开篇。美国在他眼中,是开放却混乱的空间。就像他早年在英国面对阶级壁垒时保持的冷静愤怒,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是一种“无形的无知”,空气中充盈着自由,却缺乏伦理的根系。这里既不是乌托邦,更像是一块白板。他既想借此摆脱旧日的束缚,又必须在此重塑自我。

美国的“技术化语言”也深刻影响了他。接触广播剧、电影对白、心理分析文体后,他将许多“非诗意”的表达引入诗歌:邮局职员、保险推销员、地铁里的盲人卖艺者,这些原本被排除在“高雅诗歌”之外的人物,如今成了他语言伦理重建的主角。

对于战争,他的立场体现出身份的断裂——既不是和平主义者,也不是好战者。他明白战争的不可避免,同时警惕一切将暴力浪漫化的言辞。他拒绝写“为了正义而牺牲”的颂歌,而是以低语般的诗句探问:在死亡将临之前,爱与信念该如何安放?在他眼中,战争无须被赋予过多宏大的意义,更值得书写的是普通人在冲突中面临的伦理抉择。

奥登曾说:“诗人不能说出真理,只能在谎言中让人意识到真理的缺席。”这是他晚期诗歌的一种自觉,深知语言承载不了真理的全部重量,却依旧要用诗不断敲击沉默的壁垒。美国不仅是他的避难所,也是他试炼语言伦理的实验室——他在这里既是病人,也是医者;既是流亡者,也是修补者。他的诗,便是毁灭与信仰之间缝合出的语言容器。

这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在意义秩序中延展语言,而是在意义崩塌的后荒原时代重新锻造语言。

诗不再是神启真理的回声,而是废墟中辨认他者哭声的努力。奥登用诗搭建起临时的庇护所,哪怕它总是摇摇欲坠,也能为受伤的存在带来短暂安宁。他在语言中缝补的,不只是战争造成的裂痕,也不再试图复原神、人、自然之间的旧秩序。

因此,他在诗人群像中呈现出一种“卡利班式”的姿态——不是复述权威的普洛斯彼罗,而是在被命名、被诅咒、被驯化之后,依旧试图发声的存在。他用改写世界的诅咒来夺回大地,用夺回大地的方式来收回那座孤岛般的祖国,而最终要赢回的,其实是语言本身——作为历史记忆的语言,作为伦理工具的语言,作为临时共同体的语言。

在生命的后期,作为一个现代自然人的奥登,耐心地用散文与诗来研究他自我建构的人类学。他不再企图用诗预言未来,而是追问:我们是谁?我们如何彼此相待?为何对那些让我们心碎的事物依旧怀有信任与爱?这一思想轨迹,亦与好友汉娜·阿伦特在1958年出版的《人的境遇》互相呼应——他写道:“我关于人的学说,最终归结为两个核心命题:我们信任并热爱那些会令我们心碎的东西;我们与鸟类和社会性昆虫比肩而行,却同时承担着时间的责任。”

在奥登笔下,自然与历史、灾难与责任、离散与共同体,逐渐交织出一种更柔韧却毫不妥协的伦理地形图。我们不能只活在自然法则或丛林逻辑中,像鸟或蚂蚁那样;也不能只沉溺于历史的慰藉。


1小时前

文/冯新平

1912年3月至9月,托马斯·曼的妻子卡佳因肺部疾病在瑞士达沃斯高山疗养院休养。其间曼前往探视,因持续暴露于阳台潮湿寒冷的空气,罹患顽固性黏膜炎。疗养院顾问医师诊断其为结核感染——这一情节后被复刻于《魔山》中贝伦斯医生对汉斯·卡斯托普的误诊。然而曼并未滞留“魔山”,而是匆匆返回慕尼黑,当地医生却否定了结核诊断。历史的讽刺在于:卡佳的病症最终被证实存在误诊可能,而曼逝世后的尸检报告赫然显示其肺部确有早期结核病灶。

这段经历成为《魔山》的传记性胚胎,其思想根系则深植于曼此前的中篇《威尼斯之死》。前者描绘青年在疗养院死亡之舞中沉沦的寓言,后者书写艺术家在欲望与衰败间的悲剧性堕落。两部作品构成镜像般的双重变奏:当度假旅途邂逅爱与死亡,当智性灵魂臣服于病态迷恋,人类在毁灭的诱惑前显露出惊人的顺从。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迫使托马斯·曼搁置《魔山》的创作。战争期间,他将笔锋转向政论,以《一个非政治人物的反思》等文激情捍卫德国立场。在文化认同的建构中,曼将腓特烈大帝塑造为实用主义化身,盛赞这位普鲁士君主“关注自然而非精神,倾慕文化而非文明”。

曼笔下的“文化”(Kultur)是土地血脉与神秘主义的共生体——它孕育神谕谶语、巫术狂欢、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与猎巫运动的癫狂;而“文明”(Zivilisation)则被定义为理性启蒙的冰冷造物,崇尚节制礼教与怀疑精神,对文化中的非理性基因始终持驱逐姿态。基于此分野,曼宣称德国代表野性未驯的文化原力,法国则象征过度精致的文明枷锁。

这种文化民族主义并非曼的独语。当“颓废派”艺术家从血脉贲张的民族认同中汲取力量,曼的论述实则为整个德国知识界的战时转向提供了哲学注脚——在硝烟遮蔽的文学星空下,文化图腾终成精神壕堑。

托马斯·曼的弟弟海因里希·曼以鲜明的反战立场成为其思想镜像——他拥抱社会主义信条,推崇文明理性,将左拉奉为“文明知识分子”的典范,并激烈谴责法国军国主义分子。兄弟二人的对立犹如《魔山》的预演:海因里希化身意大利人文主义者塞特姆布里尼,高举启蒙火炬;托马斯则近乎精神虚无主义者纳夫塔,沉湎于德意志文化的神秘深渊。

1915年8月,托马斯在致保罗·阿曼的信中剖白创作初衷:“战前动笔的长篇以阿尔卑斯疗养院为舞台,借肺结核隐喻欧洲痼疾。其核心是政治教化:一个青年被迫与死亡这诱惑者搏斗,在荒诞与恐怖交织的仪式中,历经人文主义与浪漫主义、进步与反动、健康与疾病的辩证撕扯——但非为简单立场宣言,而是认知远征。”这封关键信件揭示小说原初的悬置姿态:当“幽默的虚无主义”成为叙事底色,思想天平已悄然倾向死亡魅影。

历史的戏剧性转折在1924年降临:11月《魔山》付梓之际,兄弟二人历经公开决裂后达成和解。此时托马斯对德国文化优越论及战争正当性的笃信,已在岁月淬炼中发生深刻修正。那部诞生于思想鏖战的小说,最终成为和解的见证者与超越者。《魔山》堪称一部庞杂的现代史诗,熔铸但丁式地狱寓言与欧洲现实主义、日耳曼神话谱系与智性辩论、成长小说结构与存在主义于一炉。1907年8月,我们初遇主人公汉斯·卡斯托普——这位刚通过工程师考试的汉堡青年,正享受就职前的短暂假期。他如时代镜鉴中的标准像:父母双亡却承袭中产教养,栖身蓬勃扩张的港口城市,身后是汉萨同盟的古老荣光,眼前是威廉二世描绘的钢铁未来。

当德国贸易命脉从波罗的海转向大西洋,汉斯的人生轨迹亦被赋予象征重量:汉堡公民身份将他锚定于技术官僚帝国的齿轮中,工程师职业选择则使他成为新秩序冲锋的排头兵。?然而这位“普通年轻人”的疗养院之旅,终在叙述者绵延千页的讲述中延展成七年灵魂历险。直至1914年,硝烟吞噬弗兰德斯战场的黎明,汉斯的身影消逝于现代性屠宰场——那原定通往人生巅峰的铁路,竟在历史急弯处脱轨坠入深渊。

不久他将回国效力,因为新德国需要海军工程师来“帮助他的国家变得伟大和强大”——目标是从英国手中夺取制海权,并在帝国扩张中与对手竞争。在威尼斯丽都酒店,塔齐奥穿着水手服嬉戏,这并非特例。像许多中欧贵族和上层资产阶级的孩子一样,他遵循了德皇威廉二世为其子女定下的时尚。这种装扮正是德国海军野心与其地缘政治目标的象征。汉斯在前往达沃斯的火车上阅读的材料(包括那本后来被忽视的《海洋蒸汽船》)都强调了德国对英国技术的依赖。他还发现,军中服役的堂兄正忙于学习俄语。其战略意图是:俄国若能有效牵制英国在太平洋和印度西北边境的力量,德国海军便能在西方海域获得更大的行动自由。

《魔山》既是一部德国神话,也是对成长小说(Bildungsroman)的戏谑颠覆。传统成长小说中,年轻主人公离家踏入世界,通过经历寻找自我。小说开篇描绘汉斯·卡斯托普从汉堡平原到达沃斯高山的旅程,其叙述方式暗示着主人公即将在“新环境”中经历的非凡“发展”。然而,这段旅程的描述充满了神话意象与象征,强烈地暗示:它并非仅仅是地图上从一点到另一点的移动,而更像是一次进入某个危险而超凡领域的阈限通道。

虽然故事始于一次“假日冒险”,但汉斯对克劳迪娅·肖夏——这位仿佛是他平原生活反面的俄罗斯病人——的痴迷及其引发的深刻反思,激发了他对生物学、心理学乃至物理学和天文学的新兴趣。同时,进步理性主义者塞特姆布里尼引导汉斯(及读者)广泛接触了具有自由现代精神的哲学与政治思想。

然而,汉斯似乎对塞特姆布里尼的劝导充耳不闻。他逐渐切断了与山下世界的联系(他轻蔑地称之为“平地”),将魔山视作新家。塞特姆布里尼几乎未能利用克劳迪娅缺席的时机对汉斯施加独占性的影响,因为他很快遭遇了一位更善辩、更危险的对手,来争夺这位顺从年轻人在智识与哲学上的忠诚:前“保守革命者”里奥·纳夫塔。这位具有共产主义倾向的犹太裔耶稣会士,比他的意大利对手更热衷于无休止的辩论。

这两位雄辩的对手都扮演着教育家的角色,凝聚了托马斯·曼在1914-1918年战争期间对人性和世界的深刻洞察。塞特姆布里尼虽具魅力,但在卡斯托普眼中,他最终沦为一位只会弹奏单一曲调的管风琴手,全然不识其自身的局限。纳夫塔则集多重矛盾于一身:犹太裔、耶稣会士、非理性的鉴赏家、兼具无政府主义与虚无主义倾向,其思想底色更贴近尼采的悲观主义,而非启蒙时代的理性希望。若论其思想谱系,纳夫塔的形象可追溯至马克思、陀思妥耶夫斯基、尼采等深刻批判现代性的先驱;而塞特姆布里尼身后则隐约浮现着伏尔泰、孔多塞乃至现代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精神轮廓。《魔山》的卓越思想性,正系于对这两个复杂人物的精妙刻画与戏剧性对峙。小说中大量篇幅用于描绘思想的交锋,这也使曼被某些评论者冠以“枯燥的思想小说家”之名,仿佛此种写法意味着他对人类情感、激情或悲剧本质的疏离。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些论证与辩论不仅本身充满智性魅力,更是推动汉斯·卡斯托普挣脱其未经省察之天真的核心动力。

小说的核心人物聚焦于汉斯·卡斯托普与其表兄约阿希姆·齐姆森。这对表兄弟在日常生活中是令人心生好感的正直青年,而各自的精神气质则分别呼应了德国文化史上的两个标志性人物谱系:汉斯更接近荷尔德林式的内省与哲思,约阿希姆则承载着瓦格纳式的精神特质。正如瓦格纳的音乐深刻内化了日耳曼民族的灵魂,约阿希姆是一位怀有强烈进取心、荣誉感、自尊心与责任感的青年。他矢志成为一名光荣的德国军人,因而以近乎严苛的认真态度对待生命。然而,正是这份过度的执着加速了他的陨落,使其壮志未酬,英年早逝。约阿希姆病逝的场景堪称小说最富悲剧张力的篇章,字里行间弥漫的庄严肃穆与崇高悲情,其震撼力与深度,或许唯有瓦格纳音乐所特有的那种悲剧性升华方能比拟。

相较于脚踏实地的约阿希姆,汉斯·卡斯托普身上总萦绕着几分凌空虚蹈的气质。他那种自鸣得意地顺应社会规范、对待工作不甚投入的态度,与其说是源于性情上的怠惰,不如说源自一种朦胧的信念:这世界所能给予的回报,似乎并不值得他倾注全部的心力与才华。尽管接受的是工程师训练,其天性却更近于诗人和幻想家——恋爱时宛如歌德笔下感伤的少年维特,沉思时则沉浸于荷尔德林式的诗性冥想。注重实务的约阿希姆对塞特姆布里尼与纳夫塔的唇枪舌剑充耳不闻,汉斯却每每听得入神,兴致盎然。这两人如同汉斯的精神牧羊人,争相要将这只迷途的羔羊引向各自信奉的人生道路。正是这种方向截然相反的牵引,迫使汉斯在分裂的夹缝中寻找自我,构成了小说最具思想张力的反讽图景。每当叙事的笔触行至此处,叙述者便格外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地呈现这场灵魂的拔河。

然而,汉斯真正心仪的既非那位满怀文艺复兴理想的意大利人(塞特姆布里尼),亦非那位将共产主义与中世纪神学熔于一炉的犹太人(纳夫塔),而是气度非凡、威严而破碎的荷兰绅士明希尔·佩佩尔科恩。如果说塞特姆布里尼与纳夫塔共同构筑了汉斯的人文思想课程,那么佩佩尔科恩则最终完成了其至关重要的情感启蒙。纳夫塔的自杀固然终结了汉斯在思想层面的探索历程,但更早发生的佩佩尔科恩之死,已然为其情感体验画上了决定性的休止符。由此可见,汉斯在魔山的七年岁月,远非一场单纯的疾病疗愈,实则是其情感世界与精神版图经历双重拓荒与淬炼的存在论朝圣。

疗养院的生活彻底消解了任何关于告别过往、迈向异质未来的感知。初抵魔山时,汉斯仍带着“平地”的视角,目之所及皆新奇意外,其时间体验尚存一丝“鲜活”的流动感。然而,他旋即被卷入疗养院日常的永恒回环——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年复一年的节奏与仪式刻板雷同,甚至季节的线索也荡然无存,因各类天气在四季中随机闪现。他由此坠入一种悬置的“永恒当下”。病房形同囚笼,餐厅化为浮世舞台,而那位戏称“宫廷顾问”的院长,俨然一位掌控时空牢狱的典狱长。众生百态、世相纷纭,尽数被压缩于这丧失了时间维度的封闭空间。人们“为了秩序”,默许了那些“终归徒具虚文”的规训。疗养院的存在因而深陷于空洞的循环,病人们沉溺于种种消磨时间的琐碎嗜好,日渐蜕变为徒具形骸、游走于虚无边缘的“空心人”。

最终,一战爆发。历经七年的精神洗礼与幻灭,汉斯终于在魔山之上获得了精神觉醒,领悟到“人为了善和爱就不应让死亡统治自己”。于是,他拿起枪,走下山去,投身于表哥未竟的事业,拥抱真实的生活。“……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在雨中,在黄昏中,他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小说于此戛然而止,汉斯也最终实现了对精神“魔山”的超越。


1小时前

文/云也退

1971年,西蒙娜·德·波伏瓦,大名鼎鼎的《第二性》的作者,又一次抵达美国。

她与美国的缘分,是从1945年开始的。那年,37岁的她,已经写出了自己最早的两本小说,已经像她儿时所梦想的那样,成了一名作家,一个有相当知名度的知识分子。那年年底,她和她的“自由情侣”萨特,以及其他十个法国知识分子,以记者的身份,受邀去看看大西洋彼岸的世界。

那时的美国是强大的,而欧洲则刚刚经历了反法西斯战争的浩劫。尤其对法国人来说,美国可谓“救星”:法国人在1940年就被德国人打败,之后国土沦陷了四年多,是美国人的出兵改变了战局,挫败了希特勒德国想要征服欧洲的图谋,使法国人在1945年8月获得解放。

可是,骄傲的法国人并不会对美国人轻言感激,毕竟法国有着千年以上的文化历史,而美国则是一个到20世纪才真正兴起的“暴发户”。波伏瓦登上去美国的飞机时,她肩负的任务是亲眼看看美国,然后写作,如实地告诉法国人,美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旅行的时间不长,但波伏瓦和美国就此结缘了。1947年年初她再一次赴美。写下这段话时,她已经着手在准备一本美国游记:

“我纯为乐趣而旅行,只去了人们邀请我前往的地方。新大陆还有广大的地方,我不曾一窥。我生性爱好隐秘,横越这个伟大的工业国家,我不曾参观美国的工厂和科技成就,不曾与劳工阶层接触……我只是逐日回忆,美国如何对我的意识展露其真实的样子。”

她真的一天一天地记录,看起来并没有特意加入什么“文采”,可是读来却有种畅快感,她很坦诚,从来不吝喊出“美国真伟大!”而在观察到一些社会弊病,比如公然的种族歧视时,也直接指出,毫不扭捏。纽约是个“传奇”;芝加哥的摩天大楼比纽约的摩天大楼“更庞然,更纯粹”;公园滑雪的年轻人戴上的耳塞之间用半圆形塑胶固定,“难看极了”;动画片“让我失望,僵硬且机械化”。

美国的历史很短,但是波伏瓦并未傲慢地说到这点,她的思绪十分活跃且灵动,她经常沉思与“历史短”、“文化浅”伴生的各种因素,做出出其不意的想象。比如有一处她说,“正因为美国城市缺少令人沉思的悠久历史,我才觉得它们是突兀地矗立于地壳上;正因为少了漫长的历史,它们的根才直接深入数十万年的地底深处。”

不过在美国,除了游览、记录和不住地思考,波伏瓦还有一个重要的收获,那就是她找到了一段火辣的爱情。在访美游记里,她用一个字母“N”称呼自己的这位情人。

波伏瓦在大学里就认识了萨特,这对“自由情侣”是永远的佳话,他们不仅彼此给对方以自由,更在思想上彼此激荡,在写作上彼此辅助,他们二人也都算是资产阶级里的叛逆儿女,认为世界向好的希望在于无产阶级,在于社会主义。然而萨特一生并未与真正的无产阶级有过深入接触,波伏瓦却不一样:她交上的“N”是一位真正的无产者。

N的全名是纳尔逊·阿尔格伦,生活在芝加哥。他生于1909年,和波伏瓦几乎同龄,他的脸长得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抬头纹密布,面容颇为老气。他生在一个贫苦的犹太人家庭,在自己刚刚成年的黄金年岁,就赶上了经济大萧条,吃尽了贫穷和体力劳动之苦。他写的小说,有着左翼文学的鲜明特色:激烈批判资本主义,揭露人对人的剥削,揭露商业力量主宰的社会里人际关系的冷漠。

波伏瓦一次次地前往美国与他相会。1947年,她还在纳尔逊的公寓里留下了一张照片,是她站在镜子前,后背全裸,从臀腿、腰肩到后脑勺都丰满有致。2008年波伏瓦百年诞辰时,《新观察家》杂志别有用心地拿它用作纪念专号的封面,还引发了一些女权主义团体的抗议,她们认为,裸照暗含着对女人的“物化”,对“男性凝视”的屈从,一位女性主义的思想偶像拍这样的照片,也太打自己脸了。

但事实就是,那是波伏瓦最好的年岁:成熟的不惑之年,相貌、身材、思想、才华都在巅峰。波伏瓦和纳尔逊在一起的时候,萨特也早有自己的小情人,波伏瓦写信过去,告诉萨特,她哪天和纳尔逊相会,具体的时间精确到分钟,种种细节都交待出来。她享受着自己应得的:美貌、爱情、自由选择的性快乐。至于声名,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1949年,在甜情蜜爱的激发下,她完成了那本最终让她名垂青史的论著《第二性》。

虽然二三十年后,《第二性》被认为是女性主义的集大成之作,是一份向男权社会发动挑战的雄辩之作,但波伏瓦在写这本书时,并没有什么“战斗”的意愿。她安于做个文学家和哲人,也坦率地承认,自己在大部分方面都追随萨特,《第二性》也毫无疑问地浸透了萨特式存在主义的要素。

1949年《第二性》出版时,纳尔逊的一部小说《金臂人》,也获得了战后首届美国国家图书奖。二人一道庆祝。《金臂人》无情地撕破了战后美国的神话,那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自由国家,那是一个被商业细菌渗透的、浮浅苍白的社会,小说的主人公,自嘲根本没有“人”的味道,分明是个从高大的广告牌背后走出来的活物。

1953年,《第二性》有了英译本,其影响力开始走出法国国门。随着年岁增长,波伏瓦愈来愈感受到,性别格局在法国社会中的固化,在人们观念和话语中的固化,超出了她在乐观年代的想象。没错,她希图以写作建立自己的身份,她也成功了,然而围绕她的话语,始终离不开“她的男人”。1954年,她的小说《名士风流》获得龚古尔文学奖时,她不得不面对一种带着嘲讽的质疑——这本书,据说是萨特把着你的手腕子一笔一划写完的?

写出《第二性》后,随着年龄上去,人逐渐进入被遗憾、愤怒、伤心填满的暮年,波伏瓦不由自主地意识到,女性主义不应只是一种分析社会的理论,它似乎值得更进一步,成为一场社会斗争。而事实上,女性主义的力量也的确在西方的许多国家增长,尤其是在美国;《第二性》的传播功不可没,然而波伏瓦被尊为一位领袖,实乃情势使然,并非她的主动追求。

当1971年再次来到美国时,年过花甲的她和纳尔逊已分手多年了。此刻没有爱情,等待她的是战友情谊,一群激进的女性主义者迎接她,为她介绍自己所做的事情——如何携手创建自己的社区,如何推动性别立法,如何发起互助,等等。波伏瓦说,我要把你们的经验介绍到法国去……虽然成了偶像,她却并不太享受被簇拥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和她完成《第二性》的时候相比,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坏。


1小时前

文/张修智

1935年,蒋廷黻应蒋介石之邀,辞别清华大学历史系主任之职,躬身入局,出任国民政府行政院政务处处长。这是一个副部长级别的职位,且位居中枢,故显赫而重要。赴任前,胡适以“为语麻姑桥下水,出山不比在山清”两句诗赠送蒋廷黻,意思显豁,劝其不要去蹚政治这道浑水。胡适的意见,也代表了许多蒋的朋友的看法。

不过,朋友们的好意显然没起什么作用。在《蒋廷黻回忆录》(岳麓书社2003年出版)中,写到从书斋一跃而进政治中枢,蒋廷黻没有表现出一点犹疑,仿佛是一件期待已久的事,并且在政坛一干就是近30年。这与胡适出任驻美大使一职前的排距、彷徨且兑现了卸任后即返回书斋生活的诺言相比,形成鲜明反差。

对于出山之水的清浊,蒋氏晚年在回忆录中并没有做自我评判,他只是列举了几件自己主导、推动的改革事项,用事实说明自己做过的努力,同时慨叹行政改革之难。看蒋廷黻上任之初的举动,不能不令人感叹这位书生政治家的憨直与天真。他的头几板斧,就砍向了中政会与机构改革。中政会是何方神圣?它是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的简称。根据规制,国民政府的最高行政机构行政院于周二院会上所做的重要决定,都要送到中政会周三的会议上讨论。显然,中政会是党国体制的灵魂。但在蒋廷黻看来,这个议事程序是可笑且低效的。中政会的人员对问题的了解程度远不如行政院的人员,但行政院起草提案的人员却大部分不能出席中政会,因此对提案既没有说明也没有辩护的机会。他认为,行政院与中政会的关系应予调整,中政会讨论提案时,各部会的首长要亲自出席。蒋氏的用意,显然是想增加第一线工作人员在最高决策程序中的权重。其实,对于中政会与行政院这种繁琐、低效而不专业的关系,其他人未必看不出来,他们只是不说而已,只有蒋廷黻这只初生牛犊,才会不识时务地要去太岁头上动土。

机构改革从来是块硬骨头,蒋廷黻对此也不惮展开风车大战。他首先提出取消经济委员会和建设委员会的动议,认为这两个机构本身职能重复不说,还与其它机构也有重复。他还提出设立农林部、合并铁道部与交通部等方案,认为农业立国的中国不该没有一个专门的农业部门。

蒋廷黻推动的这些改革,都属于敏感而高难度的动作,多没有立刻见效。但一年后,蒋廷黻在驻苏联大使的任上发现,经济委员会和建设委员会真的被裁撤了,铁道部与交通部被合并,而农林部也成立了。

不过,蒋廷黻的生猛作风,显然还是把蒋介石吓到了。蒋廷黻在政务处处长这个位置上才干了几个月,刚刚提交了中央政府的改革建议稿,蒋介石即把他的位置与翁文灏做了对调,让后者负责中央政府的改革工作,而让蒋廷黻负责地方行政改革。半年多后,蒋廷黻又被派出任中国驻苏联大使一职。中国近代外交史是蒋廷黻最擅长的史学研究领域,他也可以说是这一领域的开山之人,让他出任驻苏大使一职,虽有将这头“闯入瓷器店中的猛牛”(翁文灏评价蒋廷黻之语)引开之意,但蒋廷黻确是这一职位的一时之选。当时国内普遍寄希望蒋廷黻能设法让苏联与中国并肩作战,抵抗日本侵略。然而这是不切实际的期望。苏联奉行西线优先的战略,它对中国的支持,限于中国能在远东拖住日本,使之无暇无力进攻苏联为止。蒋廷黻在驻苏大使任上难有耀眼业绩,不到两年,又重回行政院政务处处长的位置上。

重作冯妇的蒋廷黻,并没有改变自己不怕得罪人的行事风格。比如在编制各省1942年的年度预算时,他坚持对预算做合理化的改革,结果他主持编制的各省预算案几乎招致了所有封疆大吏的反对。不过蒋廷黻并没有让步,幸好他得到了蒋介石的支持,让预算案得以通过。《蒋廷黻回忆录》只写到一半,蒋氏便去世了。尽管他没来得及在书中对自己不短的从政生涯做总结性的评价,但不难猜想,他的自我评价不会多高。毕竟,他登上的,是一艘十几年后即沉掉的船,而这期间,他始终是驾驶舱中的一员。在国民党政权在大陆土崩瓦解的大背景下,任何曾经的改革尝试与努力都不免黯然失色。《剑桥中华民国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在评价南京十年(1927-1937年)国民党的统治时认为,从南京政府的建立,到全国卷入一场漫长和毁灭性的战争,国民党统治只经历了十年时间。十年的时间对于建立一个全新的全国政府,扭转长达一个世纪以来冲击着中国的政治分裂和民族耻辱的浪潮,是嫌太短了。因此,尽管该书肯定了南京十年国民政府在政治、经济建设方面的成就,以及国民日渐增长的自信心,同时也特别肯定了蒋介石政府中不乏受过教育、具有现代思想的文职领导人这一事实,但依然认为,这一切无补于大局。“自1935年以后,蒋介石使一批受人尊敬的银行家、记者以及知识分子进入其政府:其中有张嘉璈、翁文灏、吴鼎昌以及蒋廷黻,他们才能出众而且比较进步。然而,这些新来的人,只对政府的基本政策产生了轻微的影响。在事实上控制着政权的人中,懂得如何去完成社会和经济重建的任务的,只是凤毛麟角。”《剑桥中华民国史》揭示的这一事实,与蒋廷黻的观察不谋而合。回忆录中,他以切身体会说:“侧身政府的人中存心克尽厥职的,固然远较一般人想像的为多,但政府官员中具有现代眼光的却远较大家想像的为少。”

有一种流行的说法是,蒋介石之所以招揽蒋廷黻这类知识分子入阁,不过是为了装点门面而已。这是一种简单化、污名化的理解。事实上,蒋介石之所以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来自内心的危机感。1936年10月,蒋介石曾断言:“如果我不清除现在这个腐败黑暗、行贿受贿,敷衍塞责和无知愚昧的机体,并代之以建立一个清廉高效的政府,那么,反对我们的革命不久就会爆发,就像我们发动反满革命那样。”(《剑桥中华民国史》第二部181页)这种深重的危机感,才是理解他延揽包括蒋廷黻在内的一批知识分子进入政府的真实动机,也是理解蒋廷黻称自己为蒋介石的“政治看家犬”的一把钥匙。蒋廷黻最要好的朋友,如胡适、傅斯年、翁文灏、浦薛凤等,对蒋廷黻的个性或许有批评,但没有人认为他是因为一己之私而从政。只是,蒋介石终非一个具有现代眼光的政治家,他的局限,决定了蒋廷黻们的作为也只能是非常有限的。据看过蒋廷黻日记的美籍华人学者江振勇先生披露,蒋廷黻在日记中多有对蒋介石的不满、批评之辞。

读《蒋廷黻回忆录》,最受感染的地方,是蒋廷黻心中那种真挚、浓烈的家国情怀,那种渴望自己的国家走上现代之路的深刻情感。这是他那一代知识分子共有的精神特征。古语云:“恩怨尽时方论定”。蒋廷黻们置身的那种天地玄黄之争,距今已近一个世纪了,今时之人,完全应该在中华民族可歌可泣的现代化转型这一宏伟坐标下,去观照、评价蒋廷黻们的努力,从而报之以温情与敬意,如是,就会避免那种穷形恶相的史学。


1小时前

文/陈永伟

过去几年中,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以下简称AI)技术日新月异,几乎每一天都有新的AI模型或应用诞生。与此同时,围绕AI的各种叙事也可谓气势磅礴。诸如“AI是新的电力”“AI是新的互联网”“AI是‘第四次工业革命’”这样的言论几乎不绝于耳。无论是企业年会、学术论坛,还是资本市场的推介材料,人们谈起AI时几乎都带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热情;而在企业界,“AI即将全面改造企业”几乎成为了一种共识。

然而,不久前,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InstituteofTechnology,以下简称MIT)“互联智能体和去中心化 AI”(NetworkedAgentsandDecentralizedAI,以下简称NANDA)项目组的一份报告却给当前的AI热泼下了一盆冷水。根据这份名为《商业领域AI使用状况》(StateofAIinBusiness)的报告,尽管目前80%以上的企业已经尝试使用生成式AI,约40%的企业订阅了生成式AI服务,但只有约5%的试点真正进入生产阶段并带来了实质性的价值,其余95%的项目则未产生任何可见的回报。换言之,已经切切实实尝到AI甜头的企业仅是少数,绝大多数企业则陷于“高采用、低转型”的泥潭。报告的作者将这种现状命名为“AI鸿沟”。

乍看之下,MIT报告的结论令人颇感意外,但其实,目前AI经济学领域的许多研究成果都可以与之相互印证。比如,202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MIT经济系教授达龙·阿西莫格鲁(DaronAcemoglu)曾对AI在宏观层面上对全要素生产率(TotalFactorProductivity,简称TFP)的影响进行过研究。根据他的估算,AI在10年内引发的TFP提升比率大约为0.66%,平均到每年仅为0.066%,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著名增长问题专家菲利普·阿吉翁(PhilippeAghion)的一项估算则表明,AI每年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大约在0.8%到1.3%之间,其影响也不算显著。

上述研究是否说明AI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有用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实际上,MIT的报告指出,AI虽然尚未在宏观层面表现出对生产率的显著提升,但却在个人层面悄然引发了一场效率革命,构建了一个“影子AI经济”。报告显示,在所调查的企业中,有超过九成的员工已经通过个人账户频繁调用ChatGPT、Claude等工具,并借助它们来完成日常写作、翻译、检索、编程等工作。而且,AI工具的使用确实显著提升了他们的个体工作效率。

那么,AI这项炙手可热的技术,似乎并没有在企业以及更为宏观的层面带来显著的生产率提升?制约AI影响发挥的因素究竟有哪些?要让AI的发展真正成为推动生产率提升的有效手段,又究竟需要做好哪些工作?对于所有这些问题,且让我们一一说来。

一、作为通用目的技术的AI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曾发明过无数的技术。然而,不同技术对经济和社会产生的影响却截然不同。其中,一些技术可能推动人类社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而另一些技术则只会在某个狭小的领域起到作用。

在所有技术中,对经济社会影响最大的,是“通用目的技术”(GeneralPurposeTechnologies,以下简称GPT)。顾名思义,这类技术的应用范围通常十分广泛,对经济具有整体性影响。根据学者们的总结,这类技术具有三个重要特点:一是普遍适用性(Pervasiveness),即这类技术的应用范围应十分广阔,而不应局限于某几个特定领域;二是进步性(Improvement),即通过持续的创新和学习,这类技术的表现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改进;三是创新孕育性(InnovationSpawning),即这类技术的创新会引发相关应用技术的创新,从而提升这些部门的生产率,反过来,应用部门的技术进步又会促进通用目的技术自身的改进,由此形成一个正向的反馈循环。

经济史学家肯尼斯·卡洛(KennethCarlaw)和理查德·里普赛(RichardLipsey)曾依据上述标准,对人类历史上的数千种技术进行甄别,结果发现,仅有二十余种技术可以被称为“通用目的技术”。在这二十余种技术中,就包括蒸汽机、电力、内燃机等支撑前几轮工业革命的关键技术。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通用目的技术”对经济和社会发展起着关键推动作用,但通常来说,技术产生与其影响显现之间会存在一段时间间隔。比如,电力技术刚被发明时,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微乎其微,直到40多年后,它的力量才真正展现出来。又如,互联网应用初期,其影响也十分有限。当时,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PaulKrugman)甚至断言,互联网的作用不会超过传真机。直到十多年后,互联网对生产的影响才逐渐显现,克鲁格曼的质疑也随之不攻自破。

为什么“通用目的技术”的影响往往会滞后显现?最常见的解释是:技术的扩散与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时间。“通用目的技术”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它在某些特定场合可以展现巨大力量,而在于它能被全社会广泛使用。这个特点决定了它必须充分扩散才能发挥影响,而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有相应的基础设施加以支撑。

以电力技术为例,早在18世纪中期,人们就在电学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就。1866年,第一台发电机就已问世。然而,在此后近半个世纪中,电力对经济社会的影响仍非常有限。直到20世纪初,随着大量发电站的建立和大面积输电网络的铺设,电力才真正“飞入寻常百姓家”,其对经济和社会的影响才逐步显现。

通过简单比照,我们不难发现,AI可以被视为一种全新的“通用目的技术”。从这个角度看,AI技术当前在微观上表现卓越、在宏观上影响较小的现象似乎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从AI这门学科出现至今,不过半个多世纪;而如果从“深度学习革命”算起,也仅有区区十几年。按照“通用目的技术”的一般特征,它还未到充分彰显其力量的时候。

乍看之下,上述说法似乎自圆其说。但若进一步分析,就会发现它其实还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正如前文所述,人们通常认为,制约“通用目的技术”充分发挥影响的两种因素是技术的普及程度和基础设施的建设程度。那么,在当前AI技术的发展过程中,是否也受到了这两种因素的掣肘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先看普及率。如前所述,目前大多数企业已经尝试过AI,并有相当一部分企业专门订阅了AI产品。如果仅看普及率,那么现在的AI早已超过了产生显著影响的临界点。

再看基础设施的建设状况。尽管从理论上说,服务器和数据中心的数量永远也赶不上人们日益增长的AI性能需求,但若从满足基本AI应用的角度看,当下社会的基础设施已然绰绰有余。更何况,那些进行AI转型的企业,通常也会投入大量资金用于专门的基础设施建设。因此,“基础设施不足”这个理由似乎也难以用来解释当前AI在宏观层面表现不彰的现象。

要理解“生成式AI鸿沟”,乃至更广义上的“AI鸿沟”的存在,我们必须寻求更新的解释。

二、AI是怎样提升生产率的?

那么,“AI鸿沟”究竟为何存在?为探讨这一问题,我们必须先理解AI可能通过哪些机制提升生产率。目前文献中主要有两种流行理论:“预测机器”(PredictionMachine)与“自动化”(Au-tomation)。前者解释传统“分析式AI”的增效机制,后者适用于“分析式AI”与“生成式AI”。

先看“预测机器”理论,由AI经济学家阿格拉瓦尔(AjayAgrawal)、甘斯(JoshuaGans)和戈德法布(AviGold-farb)提出。该理论认为,AI最核心的经济价值在于显著降低预测成本。

所谓预测,是“利用已知信息生成对世界状态的认识”。现实中,人们面对各种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性会对生产生活构成干扰。比如,工厂在投产前需投入固定成本形成产能,而此时尚不清楚市场真实需求,只能基于经验和数据进行预测。预测准确,产能与需求匹配,企业可能盈利;若预测失误,则可能蒙受损失。过去,企业在预测上需投入大量资源,如调研、专家分析等,以提高准确性。AI的出现大幅降低了这些成本,企业可借助机器学习更精准地预测未来情境,既节省费用,也减少误判风险。

但仅有预测并不足够,完整的决策还包括“判断”。在该理论中,判断指对特定行为后果的估算。

以银行放贷为例,员工根据职业、收入、信用评分等信息评估违约概率,此为预测。AI可提升这一效率。但是否批准贷款,还涉及违约损失、客户关系影响等隐性因素,需综合判断何种选择更有利。这类判断往往涉及难以量化的因素,AI难以完全胜任。

因此,阿格拉瓦尔等人指出,企业若要借助AI实现转型,必须同步变革组织结构与激励机制,实现预测与判断的协同。现实中,AI的普及使各部门具备原本仅限特定团队的预测能力,具备提出判断的基础。这为效率提升提供了潜力。但若缺乏明确承接机制,如标准化流程、分级授权等,AI的预测可能停留在报告层面,难以转化为行动。

再来看“自动化”理论。该理论代表人物包括阿西莫格鲁(DaronAce-moglu)及其MIT同事。AI在该理论中被视为广义自动化技术,其作用是替代人类完成部分任务,通过两种机制提升生产率:一是接管低价值但耗时的任务,提高其效率;二是促进人力再分配。例如,某员工兼具策划与文案能力,因文案更强被安排为文秘;AI替代文案后,该员工可转任策划,从而在不增加人力的前提下,同步提升两项职能效率。

根据该理论,要显著提升生产率,需满足两个条件:第一,AI所替代的任务本身需存在效率改进空间。若任务已高效,AI的边际收益有限;第二,AI引发的人力再配置必须是良性的。只有如此,生产率提升才能从局部扩展至整体,否则可能只是优化局部而宏观效率无增。

三、AI鸿沟究竟是怎样产生的?

在理解了AI影响生产率的机制之后,我们可以进一步对“AI鸿沟”的产生原因进行系统分析。总体上看,导致“AI鸿沟”的原因可分为技术性和非技术性两类。

先看技术性原因。在实践中,至少存在三个主要障碍,导致AI转型效果不明显。第一个是企业业务和数据的专用性。无论是“分析式AI”还是“生成式AI”,要让模型表现出色,都需要大量优质数据。但现实中,不同行业、企业的业务结构差异巨大,且出于商业机密保护,企业间很少共享数据,给AI模型训练带来很大障碍。即便企业经营者看到同行通过AI转型实现效率跃升,也无法直接拿来对方的模型使用,而必须从头开始收集数据、训练模型。为了保证模型运行的安全与稳定,企业还往往需要部署专门的硬件设备,甚至配备维护人员。若将这些成本计算在内,AI的引入未必显著降低任务执行的总体花费,难以带来真正的生产率提升。

第二个是“学习缺口”的存在。AI虽能完成一次性的预测或生成任务,却缺乏长期经验积累和持续自我改进能力。换言之,AI在“算一次”的时候很聪明,但在“持续学习”过程中却很笨。它不像人类员工那样能通过反复实践逐步提高,而是始终停留在“永远的新人”状态,每次交互都要从零开始。根据MIT报告,许多企业使用的AI系统缺乏记忆、无法沉淀反馈,“学习缺口”严重。在这种特征下,AI的使用成本不会随任务次数增加而递减,长期来看,基于AI的自动化未必能有效提升生产率。

第三个是“技术债”的存在。所谓技术债,是指企业在过去信息化建设中,为追求短期上线和局部优化积累下来的冗余代码、碎片化系统和不兼容接口。从当时视角看,这些技术债似乎无伤大雅,甚至被认为是提高效率的必要代价。但若企业长期拖延清理与重构,它们就会堆积成难以跨越的技术屏障,阻碍包括AI转型在内的系统性升级。一个典型案例是美国社保体系,其信息化始于20世纪60年代,COBOL语言被联邦政府采纳为唯一指定的业务处理语言。随着时间推移,COBOL逐渐无法满足现代需求。但若更换语言,就需重写大量程序、迁移海量数据,成本与风险极高,几乎没有一届政府愿承担。结果,这套陈旧系统只能在“将错就错”的惯性下继续使用。今年初,马斯克主导的“政府效率部”尝试用AI重构该系统,却几无切入点,最终无果而终。

再看非技术性原因。实践中,制约AI转型效果的非技术性因素也有三个。第一个是组织结构和激励机制的不匹配。正如“预测机器”理论所指出,要让AI转型真正发挥效力,组织结构和激励机制必须与新技术实现良性协同。但现实中,组织结构惰性大,改革阻力重重。许多企业虽引入了先进AI系统,却未同步重构组织架构,潜在问题由此层出不穷。例如,AI辅助决策降低了预测门槛,使各部门都能获得预测能力,并与自身判断相结合,作出有利于本部门的决策。但由于部门间利益导向不同,各自最优决策可能存在冲突,反而导致组织层面“内耗”激增,整体效率下降。

第二个是AI替代目标的不当。根据“自动化”理论,只有当AI替代的任务本身效率较低,且人力资源再分配机制健全时,AI转型才可能带来宏观层面效率改善。但现实中,AI多替代客服、文案、数据录入等外包或初级岗位,这些岗位对整体效率的边际贡献本就有限,且人力成本已被压缩,即便用AI取代,也难显著推动生产率提升。与此同时,企业内部那些更复杂、附加值更高的岗位未被有效重构,人力资源再配置也未及时跟进。结果,自动化红利仅在局部被吸收,未能扩展至组织甚至社会层面,宏观效率依旧停滞。

第三个是AI转型的表面化倾向。许多企业的AI战略投入最热衷于“客户看得见的地方”。从自动撰写文案到智能客服、个性化推荐与营销脚本,AI最早落地在前台环节。其原因简单:这些项目最容易展示成效——点击率、转化率、回复速度,数据亮眼,汇报方便,转型负责人能向管理层交差,管理层也能向股东展示成绩单。但这些应用的投资回报率并不高,边际收益迅速递减。相比之下,许多不被注意的后台环节才是真正ROI潜力巨大的领域,如财务对账、合同审查、风险合规、供应链预测等,虽不显眼,却直接关系到成本控制与风险管理。AI一旦深度嵌入这些流程,企业不仅可节省人力和外包支出,还能减少差错、缩短周期,改善现金流与利润率。但根据MIT调查,许多企业迟迟未重视这些后台项目,也成为限制AI影响释放的重要原因。

四、如何跨越AI鸿沟?

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已经对“AI鸿沟”的产生原因有了较深入的了解。那么,我们又应如何跨越“AI鸿沟”,彻底释放AI转型的力量?在我看来,以下几方面尤为关键。

第一,要构建决策闭环,弥补预测与判断的断裂。根据“预测机器”理论,提升预测精度、降低成本,是AI推动生产率的核心机制。但在实际企业中,即便AI预测精准,如果无法与高效判断协同,效力也难以发挥。为此,构建决策闭环、实现预测与判断的高效协同尤为重要。具体而言:首先,应科学分工,使预测结果有明确的责任承接。企业需明确哪些岗位负责解读预测结果并承担风险,建立制度化“判断岗位”,避免预测结果在各部门之间漂流。其次,应推动判断制度化,而非依赖个别领导拍板。许多企业仍由少数高层拍板决策,效率低下,AI价值被浪费。更可行的是建立标准流程:不同风险等级对应不同机制,小额事务系统自动批准,大额事项委员会审议,为预测与判断之间建立稳定接口。再次,应将预测嵌入流程,让其不再只是“辅助信息”,而是直接触发行动。例如,在供应链管理中,需求预测应自动生成采购指令进入审批,而非仅以报告形式发送经理。

第二,要重构员工技能体系,推进人力资源再配置。当前企业更倾向用AI替代客服、数据录入、文案等低技能岗位,而这些原本就可通过外包低成本完成,AI转型红利自然有限。因此,企业应将转型重心转向更高价值业务环节。一般来说,业务含金量越高,任务越复杂,AI越难独立胜任。与其奢望“完全替代”,不如投入“AI+人类”协作模式,培养员工与AI配合能力,使AI成为能力放大器,从而实现实质性效率提升。在此基础上,企业还需根据AI转型后的实际情况调整岗位配置。现实中,不少管理者一旦发现某岗位任务可被AI取代,便倾向直接裁撤。但员工对企业流程和文化的理解本身就是一笔宝贵资产。与其淘汰,不如转岗。例如,AI接管基础核算后,可将会计人员转为财务分析师,从“算账”转向“用账”。他们对数据生成机制的理解,往往让分析更贴近实际。

第三,要克服“学习缺口”,实现AI与组织的持续共进。当前AI模型普遍缺乏长期记忆,限制了其经验积累与能力进化。既然AI无法自我记忆,企业就应为其设计“外脑”。首先,可构建“组织知识库”,为AI提供长期上下文支持,使其在多次交互中保持一致性。以客服为例,AI应记住客户的历史行为,实现连续服务,而非每次从零开始。其次,应建立反馈回路,将员工在使用AI过程中的修正意见沉淀为系统经验,形成“反馈即培训”的机制,支持强化学习。再次,应将AI深度嵌入团队协作,将其视作“虚拟成员”,参与项目管理、任务分配与复盘。只有这样,AI才能在组织实践中不断积累“准经验”,逐步弥补学习缺口。

第四,要采取渐进式系统改造策略,降低技术阻力。“技术债”是AI转型的重要障碍,许多企业在面对遗留系统时常感无从下手。相比“推倒重来”的大拆大建,更务实的策略是渐进式改造。首先,我们可引入“语义层”架构,在不触动底层系统的前提下,实现数据抽象与统一。语义层是在底层系统与AI应用之间建立的一套标准化业务逻辑映射,可将异构数据整合为统一语言。例如,将“顾客”“用户”“买方”等统一建模为“客户”,方便AI系统调用,规避底层技术债。Palantir等领先AI服务企业,已在多个项目中成功实践该策略。其次,可采用模块化推进方式,先选取接口清晰、边际效益高的模块(如合同初审、供应链预测等)作为试点,通过“局部试点—经验积累—全局推广”的路径,逐步推进转型。

第五,要调整资源配置重心,从前台“炫技”转向后台深改。企业常将资源集中于前台AI项目,以追求可见成果,但其边际效应下降极快。相比之下,后台流程虽不显眼,却往往是决定AI长期效益的关键环节。例如,在财务部门,许多大企业每月结账仍需大量人工核对,特别是在人工审查与Excel制作环节,效率低下、差错频出,成为流程瓶颈。若在此引入AI,不仅能显著提升效率,还能降低差错率和人力成本。尽管这些改进难以在展板上做成眩目的案例,却能带来真实、持久的效率红利。

第六,要调整管理思路,让一线实践反哺上层设计。许多企业的AI项目采用自上而下模式:高层定调、成立小组、引入供应商、启动试点。但结果往往是“上热下冷”:高层期待宏大成果,一线员工却因工具“难用”而抵触,最终项目流于形式。对此,企业可尝试自下而上路径,由一线先行试验,上层提供资源保障。MIT报告指出,不少员工已自发使用ChatGPT、Claude等AI工具辅助工作,效果良好。企业与其禁止,不如顺势而为,调研员工使用习惯与痛点,找出这些工具优于内部系统之处,重新设计企业级AI系统,真正服务于一线实践。通过这一路径,企业可以将“影子AI经济”正式化,将局部效率提升转化为组织层面的生产率进步。

五、结语

“AI鸿沟”的存在提醒我们:技术本身从未自动等同于生产率的跃升。历史上,每一次通用目的技术的崛起,都伴随着组织、制度与观念的深刻重塑,AI亦不例外。它既非万能灵药,也非虚妄泡影,而是一种唯有与治理体系、业务流程、人才结构深度耦合,才能释放潜能的力量。

正如电力、互联网曾经历漫长的扩散与再造期,AI若要跨越从个体效率到整体生产率的鸿沟,同样需要企业与社会付出艰巨的制度性努力。真正的突破,不在前台的炫技展示,而在后台的深层改造;不在局部的短期提效,而在全局的长期再造。

只有当预测与判断形成闭环,“影子AI经济”被纳入正式流程,技术债逐步化解、学习缺口持续弥合,我们才可能真正见证AI带来如电力、互联网那般量级的社会变革。跨越“AI鸿沟”,既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也是一场深刻的考验,不仅考验技术能力,更考验制度智慧。


1小时前
APP下载

经济观察报 记者 田国宝

9月16日晚上8点多,韩莹还在给客户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对方没有说话。她刚自我介绍为某项目的销售人员,对方便挂断了电话。等她再次拨打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号已被拉黑。

韩莹是一家国有房企北京项目的营销人员,因打电话被拉黑已不是第一次,有时甚至还会遭到辱骂。她很清楚,晚上8点给陌生人打电话容易引起反感,但她也有苦难言。

该项目计划在“十一”假期开盘,为了取得好一点的业绩,项目加大了对营销人员打电话和带看的考核要求,完不成考核可能会被裁员。

和韩莹有同样压力的房地产营销人员不在少数。多位业内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由于成交较难,部分项目已经不再考核成交量,而是转向考核拓客和带看量。有的项目甚至要求销售人员每天打上百个电话。


约客户

每天不到9点,韩莹就会出现在售楼处。营销负责人通常会召集销售团队开会,复盘近期工作,并布置当天的任务。

开完会,韩莹冲一杯咖啡,开始一天的工作,她主要通过打电话来约客户参观售楼处。9点半到10点半打第一轮电话,之后暂停半小时,通过微信联系老客户;11点到12点打第二轮电话。

如果下午有客户到访,她就带看售楼处和样板房;若无人来访,就继续打电话。下午4点半到5点半,她会利用休息时间整理客户资料和处理杂务,晚上6点半到8点再打最后一轮电话。

多数客户选择在周末看房,所以销售人员会在周三至周五集中约访,以便周末集中带看。这也是一些销售人员晚上8点仍在打电话的原因之一。

行情好的时候,上下午各打一个小时电话就能约到不少客户;而现在,打十个电话可能只有一两个客户愿意互动,多数人听到是卖房电话便直接挂断。即便是愿意交流的客户,也未必会到访。聊十个客户,常常一个带看也没有。

对不接电话或快速挂断的那些人,销售人员通常会隔几天再联系,如果被拉黑,就转交给同事继续尝试,若三位销售人员联系后仍无回应,才会彻底放弃。

对于愿意沟通的客户,销售人员会在简要介绍项目后迅速切入主题,约定到访时间。若客户有购房意向,一般会选择周末看房;若暂时没有计划,通常会回应“等有时间”。

韩莹说,“等有时间”大多只是客气话,没有实质意愿。有经验的销售人员会顺势提醒客户:有时间看房请提前联系;而缺乏经验或急于求成的销售人员则会追问客户具体时间。

在她看来,赢得客户好感、建立信任是第一步。只有这样,当客户真正有需求时才会主动联系。如果频繁打扰,不顾及客户感受,“一旦让客户讨厌,他们即便买房也不会找你”。

韩莹说,最近一个月,她很少在9点前下班,每天都有打不完的电话。虽然忙,但似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效果,不仅约到的看房客户越来越少,甚至愿意接听电话的人也不多了。


卷细节

作为一名资深销售人员,韩莹对当前的状态并不满意。她回忆,行情好的时候,约访成功率高,开盘后的带看转化率也高,因此并不觉得辛苦。

现在,即便打一整天电话,也未必能约到一个客户看房。偶尔约到的客户,多半只是看看,没有强烈的购房意愿。

一位国企的营销负责人称,在当前的买方市场,项目必须主动找客户。从海量人群中筛选潜在客户,再从潜在客户中寻找愿意到访的客户,最后从到访客户中筛选成交客户。随着各环节转化率不断下降,要取得同样的销售效果,销售人员需要付出成倍努力。

另一位北京项目的销售人员介绍,她所在项目开盘当天访客过千,但缴纳订金的仅十几人。一个月过去,去化率不足一成,营销陷入停滞。总部、区域、项目的责任人着急,对销售人员加压。最初考核成交量,眼见无望,改为考核带看,带看任务无法完成时,又转向考核“打电话”数量。

该销售人员表示,项目要求销售人员每周必须完成规定数量的电话,每天下班后还需上报客户联系情况。若任务未完成,不仅绩效奖金被扣,还可能面临淘汰。

她认为,营销的核心是成交。但在房子不好卖时,考核被异化成“打电话”。这种为打电话而打电话的方式,只是形式,很难推动实质成交。

上述国企营销负责人也认为,任何行业的“内卷”都没有价值。即便要“卷”,也应是产品和服务层面的良性竞争,而不是在下游环节过度消耗销售人员。

他介绍,目前已有一些房企在投拓和客研等环节加码自身综合能力建设,但多数房企并未真正意识到,或意识到却做不到。于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把营销重心落在“打电话”这种表面环节。

韩莹说,大部分销售人员都清楚,晚上8点给客户打电话容易引起反感,会影响业绩和口碑。但迫于考核压力,他们不得不做,甚至有人在晚上10点仍在打电话。


思变

房地产项目通过线上和线下两个渠道拓客。线下拓客手段主要包括地推、体验营销、传统广告、渠道分销、老带新、房展等;线上则包括搜索引擎、社交媒体、垂直平台、内容营销、电商团购和官方数字化推广等。

韩莹等销售人员通过电话约访客户,属于体验营销的一部分,即邀请客户参观售楼处及样板房,以增强直观感受,提升购买意愿。这一渠道曾是新房成交的最大来源之一,但目前越来越“鸡肋”。

其他渠道同样如此,投入产出比逐渐下降。韩莹介绍,她在销售上一项目时,仍以线下拓客为主,几乎每周都会举行营销活动,但下半年以来,每次活动的参与者多为老年人,有效客户寥寥无几。

渠道分销也曾是很多缺乏自销团队的项目的重要客户来源。尤其是像贝壳这样线上线下综合能力较强的平台,因成交转化率较高,一度在新房营销领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前述国企营销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报,自销团队的提点一般为千分之三,而渠道分销的提点基数约为3%。部分去化较慢的项目,渠道提点甚至高达10%左右。近两年来,随着项目利润逐渐走低,一些房企开始逐步减少对分销渠道的依赖。

此外,由于分销带来的成交量有限,项目与渠道的合作模式也逐渐转变为“对赌”。即根据去化时间和去化率等指标来确定渠道费用。“比如,一个月去化率达到50%,我可以给你3个点;如果不到10%,你可能只能拿不到1个点。”前述国企营销负责人说。

近年来,一些房企开始在营销层面进行变革,加大数字化投入。即在自身及渠道客户资源的基础上,通过大数据对客户进行精准分类和定向营销,而不再依赖人海战术式的“狂轰滥炸”。

部分房企还加大了“口碑营销”的力度,通过改善存量小区的设施与服务,促进“老带新”的转化。“比如,朋友来你家做客,能亲身感受到小区的品质和服务,他就会记住开发商,下次买房时可能会优先考虑这家房企的项目。”前述国企营销负责人介绍。

在他看来,当下的房地产营销已不再是单一部门的事情,而是整个房企综合能力的较量。首先要“拿对地”,如果选址错误,产品再好、营销再努力也没用;其次要打造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最后,物业服务也必须到位,确保业主不会因买房而后悔。只有这些环节都做到位,营销工作才能事半功倍。

2小时前

9月17日,东风集团股份(00489.HK)发布公告称,东风集团股份与东风汽车有限公司、襄阳控股及襄高投资订立投资协议,各方将通过出资方式共同成立合资公司。新合资公司注册资本为84.7亿元,主要从事智能越野车辆的制造与销售。

具体来看,东风集团股份以无形资产使用权的形式出资35.5亿元,包括车辆制备专有技术资产组的许可使用权,其中包含车型平台及智能驾驶专有技术资产组的许可使用权,以及猛士系列的商标权。东风汽车有限公司以实物形式出资9.2亿元,包括有形资产(包含东风汽车有限公司用于生产特定车型之各类模具资产等)及无形资产(包含东风汽车有限公司旗下特定车型之若干项目系统及流程等)。襄阳控股及襄高投资分别以现金方式出资28.8亿元及11.2亿元。

从新合资公司股权占比来看,东风集团股份和东风汽车有限公司分别占合资公司的注册资本约41.9% 及10.9%,东风系合计持股52.8%,拥有控股权;襄阳控股及襄高投资分别占合资公司的注册资本34%及13.2%,襄阳政府合计持股47.2%。

新公司的成立意味着猛士品牌在东风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猛士汽车科技公司(下称“武汉猛士”)之外,将迎来又一个全新的公司主体(下称“襄阳猛士”)。

对此,一位接近东风公司的人士对经济观察报表示:“这一个动作其实就是猛士品牌扩大了,做大了盘子。同时,猛士现在还获得了政府的背书,政府直接投资进入了这家公司,助力猛士品牌的发展。”

猛士品牌旗下目前仅有M917和M817两款产品,且M917由于定价较高,销量一般,M817刚刚上市一个月,并没有出现产能不足的问题。东风公司为何要在此时成立襄阳猛士?

从既有信息看,这是东风公司、华为、湖北省和襄阳市等多方需求相互结合的结果。就东风公司与华为合作来看,今年5月,双方在武汉签署全面深化战略合作协议,宣布将围绕汽车智能化、企业数字化和智能化升级、生态共建等领域开展全方位深度合作。

在东风集团股份8月底举行的财报沟通会上,东风公司副总经理、东风集团股份执行董事兼副总裁尤峥曾对与华为的深入合作进行过解读。他提出,除了技术上的合作,东风公司还想学习华为领先的体制机制。“包括它在手机终端方面的IPD,也就是集成式新产品研发流程,以及IPMS(集成式产品营销与销售流程),将之纳入东风未来产品布局。同时,在手机行业中,有一个(指标)NPS,净推荐率。华为把这块已经赋能到品牌、产品体验、销售、售后服务以及新媒体运营中,我们也要把这个学到手。”

即将成立的襄阳猛士,将是东风公司学习华为体制机制的一块“试验田”。上述接近东风公司的人士表示,双方的合作模式与广汽华望的模式相似,襄阳猛士项目是二者深度战略合作中的重要一步。5月双方签订合作后,华为的体系首先被运用在猛士品牌的新车型M817上,但M817只是个车型,且前期已经完成研发,所以华为是半路进来的。新公司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双方相当于是从头开始再做一个合作项目。“华为会把一些管理体系、销售体系融入到新公司里面,然后也会以类似顾问的身份,对整个公司的一个体系建设进行指导。”

据其透露,襄阳猛士与武汉猛士将共用东风猛士品牌,未来二者也会一体化运营。不过两家公司的目标产品有所不同,武汉猛士生产硬派越野车,襄阳猛士的产品则会偏向于轻越野。另外,武汉猛士的产品主要面向豪华市场,定价也会比襄阳猛士高。

在襄阳猛士的规划中,湖北省和襄阳市也有各自的考量。在加速转型发展的大方向下,汽车产业已经成为各地方政府抢抓的重点产业,湖北省作为汽车产业大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遇。

公开资料显示,今年以来湖北省政府高层多次考察东风公司,并与东风公司进行多轮磋商。“襄阳猛士正是湖北省支持东风发展的第一个落地项目,后面应该还有一揽子的项目会对外释放出来。”上述行业人士表示。

至于为何新项目选在襄阳落地,上述接近东风公司的人士表示,这应该是襄阳政府积极争取到的。“因为襄阳本身也有老的汽车制造工业,但没有什么新能源车项目。现在汽车行业在转型,它所有的周边配套都需要升级迭代,所以这个项目对襄阳来说意义还挺大的。另外,襄阳本身跟东风的关系还挺密切,因为一直以来东风股份的基地都在襄阳。”

东风公司要学习华为的体制机制,华为要抢占越野市场份额,湖北省和襄阳市希望大力发展汽车产业,多方需求交织在一起,孕育出一个“新猛士”。

2小时前

美国芯片巨头英伟达正加码其在自动驾驶与人工智能赛道上的布局。

9月19日,伦敦初创公司Wayve确认,英伟达已签署意向书,计划在下一轮融资中投资5亿美元。这是继软银去年牵头注入逾10亿美元后,又一次重量级资本的加持。

此举不仅叠加了英美刚刚签署的人工智能合作协议,也再次凸显英伟达在全球AI版图上的攻防姿态。Wayve成立于2017年,以“端到端”算法闻名,其路线不同于依赖高精地图的传统方式,而是依靠摄像头和机器学习直接学习驾驶模式。该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契合英伟达的算力生态,但商业化仍处于早期。

值得注意的是,英伟达在自动驾驶领域的实际推进并未如外界预期般迅速。吴新宙从小鹏汽车转投英伟达后,被寄望推动自动驾驶战略,但迄今缺乏实质性成果。英伟达虽凭借GPU在AI训练中占据垄断地位,但在自动驾驶的落地路径上,却更多依赖合作伙伴的实验和尝试,而非自身产品化突破。

Wayve的融资历程,某种程度上折射出自动驾驶赛道的资本焦虑。软银、Uber和英伟达先后入局,但公司至今仍未跑通规模化落地。英国与美国的测试尚处小范围阶段,进入德国、日本也面临更严苛的监管和本土竞争。

今年慕尼黑车展上,中国自动驾驶供应商大规模集体亮相,元戎启行、卓驭科技、Momenta等企业纷纷带来“降智版”中国方案,进一步展现了中国产业链在智能驾驶环节的厚度和完整性。

与此相比,欧洲本土企业更多依赖资本催化,试图通过差异化路径寻找突破,但在技术成熟度和产业生态广度上,已面临来自中国的正面竞争。

抛开中国供应商,在与Waymo、Cruise等对手的对比中,Wayve的优势也并不明显,其“端到端”路径能否真正形成壁垒,的确需时间检验。

对英伟达而言,这笔投资承载着更复杂的考量。公司同日宣布将在英国AI初创生态中追加20亿英镑,以扩大其在欧洲的战略版图。但在自动驾驶维度,这更像是一笔防守性下注:通过资本绑定潜在技术路线,来维持在产业浪潮中的话语权,同时弥补自身尚未在研发层面取得的突破。

2小时前

9月18日晚,*ST创兴(600193.SH)发布告称,董事长刘鹏被采取强制措施。公告显示,刘鹏收到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区分局的拘留通知,刘鹏先在公安机关配合调查,其接受调查事项与公司无关。

*ST创兴表示,在刘鹏无法正常履行相关职责期间,由公司董事兼总经理杨喆代行董事长及公司法定代表人职责。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2月,在该公司关于聘任公司总裁的议案中,杨喆曾遭投反对票。上述议案的表决结果为赞成4票,反对1票,弃权0票。董事佟鑫的反对理由是候选人杨喆没有上市公司高管从业经历,因而对其能否胜任岗位要求存疑。

刘鹏2023年5月至今任浙江华侨实业有限公司总裁及*ST创兴董事长。在他之前,“华侨系”的实控人同时也是*ST创兴的前任实控人余增云因涉嫌集资诈骗,已被刑事立案。

长期任职华侨系公司

*ST创兴的控股股东原为浙江华侨实业有限公司(下称“华侨实业”)。

2023年3月,余增云通过浙江华侨实业间接控制了创兴资源,成为其实际控制人,控制权比例为23.9%,其中大部分(6700万股,占其持股的65.9%)被质押用于融资。但很快,其控制的“华侨系”企业(如华侨控股集团)陷入了严重的理财兑付危机,部分相关公司的办公场所已被查封。

2024年9月,*ST创兴公告前实控人余增云失联,公司股价闪崩。随后,余增云名下华侨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华侨基金”)出现兑付危机。

去年11月8日,*ST创兴发布公告,公公司实际控制人余增云因涉嫌集资诈骗,被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区分局认为符合刑事立案标准,已被立案调查。

此次被杭州公安拘留的刘鹏长期在华侨系公司任职。

公开信息显示,2015年11月至2021年10月,任华侨基金执行总裁。2021年10月至2023年5月,任华侨商业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浙江侨华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河南酒便利商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2023年5月至今,任华侨实业总裁、*ST创兴董事长。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拘留刘鹏的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区分局也是余增云相关案件的经办单位。

公司被“ST”

5月6日,因公司2024年度经审计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前后的净利润均为负值,且扣除与主营业务无关的业务收入和不具备商业实质的收入后的营业收入低于3亿元,创兴资源股票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即*ST)。

根据退市新规,如果*ST创兴2025年继续亏损,且营业收入继续低于3亿元,将触发退市条款。

近期*ST创兴的控制权发生变更。

7月16日,*ST创兴发布公告称,华侨实业持有的*ST创兴6700万股被分为5份,分别为1500万股、1400万股、1400万股、1300万股和1100万股,起拍价分别为3937.2万元、3674.72万元、3674.72万元、3412.24万元和2887.28万元。最终,上述6700万股股份合计拍卖成交金额为2.34亿元。

上述司法拍卖结束后,利欧股份(002131.SZ)实控人王相荣通过福建平潭元初投资有限公司、温岭利新机械有限公司间接控制*ST创兴9.88%的股份,加上一致行动人钟仁志、颜燚的持股,最终合计控制公司6700万股,占总股本的15.76%,王相荣成为*ST创兴新的实控人。

*ST创兴主营业务有两部分,一是建筑工程业务,二是移动信息服务业务和算力服务业务。

今年上半年,*ST创兴实现营业收入约37.40万元,同比减少99%;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为1371.12万元,扣非净亏损为1398.11万元,亏损均同比扩大。半年报显示,报告期内,建筑工程业务未签订新的合同、未产生新的收入,仅靠移动信息服务业务产生不到40万元的收入。

对此,*ST创兴解释称,营收变化主要是因为建筑工程业务在报告期内未产生新的收入,同时受阶段性资金压力和人员配置影响,公司对软件和信息服务业务开展情况进行调整,报告期产生的收入有限。

2小时前
微信矩阵

9月19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消息,小米汽车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小米汽车”)向其备案了召回计划,决定即日起召回2024年2月6日至2025年8月30日生产的部分SU7标准版电动汽车,共计11.7万辆。这是小米汽车首次因智能驾驶功能缺陷发起的召回,亦是其针对SU7标准版的第二次大规模召回,两次累计召回车辆已近15万辆,达到其上市以来累计销量的近一半。

根据召回声明,小米汽车此次召回的原因是:部分车辆在L2高速领航辅助驾驶功能开启的某些情况下,对极端特殊场景的识别、预警或处置可能不足,若驾驶员不及时干预可能会增加碰撞风险,存在安全隐患。

小米SU7是小米汽车推出的首款车型,于去年3月底上市,定位中大型纯电轿跑。上市后销量一路攀升,击败特斯拉Model 3,成为最畅销的纯电轿跑车型。

这并非小米汽车首次召回SU7标准版。今年1月,小米汽车就曾召回2024年2月6日至2024年11月26日生产的部分SU7标准版电动汽车,数量达3万多辆。当时召回原因是:部分车辆因软件策略问题,可能导致授时同步异常,影响智能泊车辅助功能对静态障碍物的探测,进而增加剐蹭或碰撞风险。

截至目前,小米汽车针对SU7标准版发起的两次召回,涉及车辆近15万辆。相对于前一次召回,此次召回直接触及智能辅助驾驶系统这一核心卖点的可靠性。

目前,小米SU7在售车型有标准版、Pro版、Max版三个版本。其中,标准版价格最低,为21.59万元。与Pro版、Max版相比,标准版未配备激光雷达,采用纯视觉融合毫米波雷达的智驾方案,仅支持高速自动驾驶辅助,不具备城区自动驾驶辅助能力。其254TOPS的算力,也仅为Pro版和Max版的一半。

小米SU7标准版曾因为功能故障引发集体投诉。去年11月,多名车主反映小米汽车SU7标准版“自动泊车”功能出现故障,造成不同程度的撞击、剐蹭损伤。针对此次事件,小米官方回应称,是云端服务偶发故障引起的软件授时同步异常,愿意承担全部维修费用,并提供积分补偿。

今年3月,三名女大学生驾驶小米SU7在高速发生事故,车辆随后自燃,导致三名女大学生不幸身亡,涉事车辆为SU7标准版。后续小米汽车回应称事故仍在调查中,将配合警方持续跟进,但目前尚无新进展。

小米汽车自上市以来持续热销。数据显示,2024年小米汽车累计交付量达13.5万辆,超出预期年销量目标13万辆,完成率高达103.85%。今年上半年,小米汽车总销量约15万辆。7月,小米汽车第二款车型小米YU7上市,官方称订单火爆。在上半年的业绩电话会上,小米集团合伙人、集团总裁卢伟冰表示,有信心完成全年35万辆交付目标,且下半年有望实现单季盈利。

然而,对于将智能驾驶作为核心功能亮点的小米汽车而言,此次因智能驾驶功能缺陷召回车辆,或给其高速发展带来一定的影响。针对此次召回,小米汽车表示将通过汽车远程升级(OTA)技术,为召回车辆免费升级软件。

3小时前

9月19日,网传云海肴创始人赵晗去世的消息。经济观察报记者随后向其合作伙伴、朋友以及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昆明市殡仪馆多方确认,该消息属实。9月18日下午,赵晗在昆明同仁医院医治无效离世。

云海肴是一家主打汽锅鸡的云南菜餐厅,也是云南菜系中的头部企业。2017年,云海肴上榜央视财经频道“最受消费者欢迎十大餐厅”。2020年,云海肴对外宣称年营收超10亿元,位列中式正餐连锁品牌第一梯队。窄门餐眼数据显示,云海肴在国内拥有138家门店,覆盖15个省市。

赵晗1985年出生于云南昆明。2004年,他考入中国人民大学(下称“人大”)历史系,后转入新成立的国学院。2008年,赵晗又考取了国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硕士。

“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王亚群说,上次联系时,两人还在讨论共同创办的俱乐部,应在北京设立一名联系人。王亚群是赵晗在人大时的校友,也是黑马营的同学。在校期间,两人同属人大登山队,毕业后联合创办了人大校友企业家联谊会品牌餐饮CLUB。

王亚群见证了赵晗的创业历程。他回忆,赵晗在人大读研究生一年级时就创办了云海肴。当时,云南菜市场尚属小众赛道,北京的云南菜餐厅寥寥无几。在人大举办社团活动时,赵晗拉到一家名为“回到丽江”的云南菜餐馆赞助,这让他萌生了创办一家云南菜餐厅的想法。

2009年,赵晗与朱海琴、吕志韬两位合伙人在北京后海银锭桥创办了第一家云海肴餐厅。由于初创缺乏经验,且云南菜受众相对小众,第一家店一直处于亏损状态。高昂的房租、员工工资和日常开支,使得门店平均每天亏损五六千元。但赵晗始终对身边人表示,做云南菜的方向是正确的,因为顾客反馈良好,他认为亏损可能是门店选址的问题。

2010年,他们在中关村欧美汇开设了第二家餐厅。第一家店已亏光了合伙人们凑集的资金,赵晗是借钱开了第二家店。当时,欧美汇商场内的商家开业率不到50%,人气尚未旺盛,但他们依然选择入驻。起初,身边有些人并不看好这一决定。然而,第二家云海肴开业便实现盈利。彼时正赶上商业地产购物中心快速发展阶段,国内外零售巨头纷纷进军商业地产领域,餐饮老板们也发现购物中心蕴含商机,纷纷入驻。

赵晗据此调整商业模式,开始在购物中心扩张。据窄门餐眼统计的最新数据,云海肴97%的门店都开在购物中心。

与其他云南菜餐厅不同,赵晗希望将云南经典菜品汇集于同一家餐厅。他在接受云南网采访时表示:“在产品研发时,我们以云南人对云南菜的标准来把控菜品口味,但同时跳出云南,以都市人的视角研发产品类型,目标是让顾客走进我们的餐厅,就能吃遍云南特色美食。”例如,云海肴将云南野生牛肝菌与北方人喜爱的饺子结合,推出牛肝菌饺子;将黑松露、牛肝菌与牛蛙融合,推出黑松露牛肝菌焖牛蛙,以适应全国化的口味需求。

在参加创业黑马大赛期间,赵晗结识了红杉资本创始人。2014年,云海肴获得红杉资本和聚霖资本投资,开启爆发式扩张。2019年,云海肴进军新加坡,随后在当地陆续布局5家门店,并于2024年7月进入马来西亚。

云海肴本是中餐出海的典型代表,但一则食品安全事故使其受挫。

2024年7月30日,字节跳动新加坡办公室171名员工在食用食堂供应的午餐后感染肠胃炎,其中60人送医,22人需住院治疗,其余38人当天出院。新加坡食品局调查发现,涉事餐食为云海肴供应的爆炒鸡丁,样本中每克含有超过20万个金黄色葡萄球菌菌落形成单位(CFU)。根据当地食品法规,食品中金黄色葡萄球菌的上限为每克100个菌落形成单位。同年7月,新加坡食品局在调查云海肴涉事门店时,发现后厨存在十多只活蟑螂。

2025年7月17日,新加坡国家法院庭审判决,餐饮供应商云海肴因导致字节跳动员工食物中毒,被罚款7000新元(约合39149.6元人民币)。云海肴在法庭宣判后发出道歉声明,表示已永久停止“公司团餐”服务,并关闭涉事的新加坡纳福城分店。此前,时任云海肴CEO的吕志韬出席新加坡庭审并当庭认罪。

这是近年来中国餐饮连锁品牌在海外发生的较为严重的食品安全事件之一。

回看国内市场,云海肴也正遭遇品牌老化难题。2024年,云贵川bistro(小酒馆、小餐馆)在餐饮市场迅速走红。以Ameigo梅果等为代表,它们将云贵菜与bistro氛围相融合,主打“轻正餐+酒饮”,凭借特色食材风味与西式体验,吸引众多年轻和中产消费者。

接近赵晗的人士称,目前公司业务主要由吕志韬负责,赵晗的主要精力放在餐厅投资方面。赵晗的离世并未影响公司的正常经营。工商信息显示,2025年2月,云海肴董事会发生调整,赵晗不再担任董事长及其他职务,朱海琴出任董事长兼CEO,负责公司决策和管理。

3小时前
3小时前

金吾财讯 | 香港政府统计处今日(9月19日)发布2025年第二季环比物量计算按经济活动划分的本地生产总值初步数字。按经济活动划分的本地生产总值数字,显示个别经济活动的生产价值。生产价值以增加价值或净产值量度,计算方法是从生产总额减去生产过程中耗用的中间投产消耗。按经济活动划分的本地生产总值的物量估值(以环比物量计算)撇除了价格变动的影响,有助分析各行业产值的实质增长情况。

根据初步统计数字,整体本地生产总值在2025年第二季较上年同期实质上升3.1%,而第一季的升幅为3.0%。

按组成服务行业分析及与上年同期比较,所有服务活动合计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实质上升3.4%,而第一季的升幅为2.5%。

进出口贸易、批发及零售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6.1%,而第一季的升幅为4.2%。

住宿及膳食服务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下跌1.8%,与第一季的跌幅大致相同。

运输、仓库、邮政及速递服务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5.6%,而第一季的升幅为2.6%。

资讯及通讯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1.1%,与第一季的升幅大致相同。

金融及保险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5.3%,而第一季的升幅为4.2%。

地产、专业及商用服务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录得0.2%的实质跌幅,而第一季的跌幅为0.5%。

公共行政、社会及个人服务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2.2%,而第一季的升幅为1.7%。

就服务行业以外的其他行业而言,本地制造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0.9%,而第一季的升幅为0.7%。

电力、燃气和自来水供应及废弃物管理业的增加价值,在2025年第二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上升0.2%,而第一季则下跌1.3%。

建造业的增加价值,继2025年第一季与上年同期比较实质下跌4.9%后,在第二季下跌8.7%。

3小时前

基于共享单车行业红利消退,哈啰选择押宝Robotaxi的布局明显提速。

日前,哈啰官宣首款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自研车将正式亮相。9月11日,在2025Inclusion?外滩大会上,哈啰又与地平线(09660)签署战略合作协议,计划基于Robotaxi运营场景,联合打造低成本、高安全的智能驾驶技术,推动商业化落地。

分析认为,一连串动作背后,一方面是哈啰急于寻找新的增长曲线、缓解生存焦虑;另一方面,则是Robotaxi大战一触即发,滴滴、百度(09888/BIDU)旗下萝卜快跑、小马智行(PONY)、文远知行(WRD)等纷纷加快Robotaxi落地。

押宝Robotaxi 开辟第二增长曲线

哈啰首款Robotaxi车型“HR1”(Hello Robot1)基于东风启辰VX6冗余底盘平台打造,搭载哈啰自研全车规级软硬件架构,凭借8个激光雷达、14个高分辨率相机等多模态感知设备,可覆盖车身周边0—200米范围,核心算力突破2000Tops,展现出强劲技术配置。

在外滩大会现场,哈啰首次展示了“HR1”,并宣布计划在2026年实现该车型量产,目标覆盖超10个城市,并在国际城市实现规模落地,车队规模预计达万辆级别。到2027年,哈啰计划在全球范围内部署超过5万辆专用Robotaxi车辆,目前,哈啰已在湖南株洲启动商业化试点运营。

哈啰在Robotaxi赛道的布局并非临时起意,近半年来持续加码。

2025年6月23日,哈啰宣布完成Robotaxi业务30亿元战略融资,由蚂蚁集团与宁德时代(300750/03750)联合注资,三方在上海共同注册成立造父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造父智能”),专注L4级自动驾驶研发。

市场分析指出,Robotaxi作为L4自动驾驶技术的关键应用场景之一,其市场增长潜力巨大。瑞银(UBS)发布的报告预测,到本世纪30年代后期,中国Robotaxi服务市场规模有望达到1830亿美元。

报告还预测,届时全国将有大约400万辆自动驾驶出租车投入运营,这将极大地推动智能交通和智慧城市的发展。

不过,也有分析指出,哈啰当前的模式本质上仍停留在“系统集成”层面,远非真正意义上的全链条自主研发。这种由“蚂蚁集团提供资金支持、宁德时代输出技术、哈啰贡献应用场景”的合作路径,甚至被行业戏称为“套壳”造车。

还有分析认为,哈啰全力押注Robotaxi赛道,是对其核心业务——共享单车深陷盈利困境难以突围的破局之道,也是开辟的第二增长曲线。

联手地平线加快商业化落地

哈啰与地平线达成战略合作,正式签署合作协议,基于技术的商业化落地。据了解,双方将围绕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运营场景与需求,整合各自技术优势,合力开发具备低成本、高安全、高可靠、高可用特性的智能驾驶系统,全力推动Robotaxi技术的商业化落地。

根据合作协议,地平线与哈啰将聚焦L4级自动驾驶全栈解决方案开展深度协作,覆盖软件算法、车规级域控制器及配套硬件技术,并完成端到端的系统集成与量产验证。这一联合方案计划应用于哈啰未来规模化的Robotaxi车队,为其提供核心软硬件支撑。双方表示,此次合作不仅有助于加速Robotaxi技术的成熟与应用,还将为行业树立新的技术标准和商业标杆。

地平线作为国内领先的自动驾驶解决方案提供商,拥有强大的软硬件开发能力,特别是在自动驾驶算法和车规级芯片方面具有深厚的技术积累。哈啰则在共享出行领域积累了丰富的运营经验和数据资源,双方的合作将形成优势互补,共同推动Robotaxi技术的商业化进程。

此外,双方还计划在Robotaxi运营模式、用户体验等方面进行深入探索,以满足不同用户群体的需求。例如,哈啰将利用自身在共享出行领域的优势,优化Robotaxi的调度和运营效率,提高用户体验;地平线则将通过不断的技术迭代,提升自动驾驶系统的智能化水平,确保用户安全。

地平线与哈啰的战略合作不仅为自动驾驶领域注入了新的活力,还可能对整个出行行业产生深远影响。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市场的逐步成熟,Robotaxi有望成为未来城市交通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人们提供更加智能、便捷且安全的出行体验。

或将经历残酷竞争

滴滴、百度旗下萝卜快跑、小马智行、文远知行等纷纷加快Robotaxi落地,让2025年的这一赛道正上演着残酷的“冰与火之歌”。今年5月,萝卜快跑第六代无人车正式量产落地,成本降低至20万元左右,这一突破让无人车的商业化进程大幅提速。

该车型已开启路测并即将投入使用,而特斯拉的Cybercab预计要到2026年才面向公众提供服务,相比之下,萝卜快跑已在全国累计完成700万单运营,展现出先发优势。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版本专为全球用户设计,不再局限于中国大陆市场,同时,萝卜快跑正积极推进全球布局,它计划通过与出行巨头Uber合作,在新加坡和中东等地开展测试和部署,试图在国际市场中抢占先机。

与此同时,国内的文远知行、小马智行也不约而同牵手Uber,通过合作模式剑指全球市场,国际化竞争陡然升温。Uber在全球拥有庞大的用户基础和成熟的运营网络,与自动驾驶企业的结合,既能降低技术落地的成本,又能快速扩大服务覆盖范围。

同时,特斯拉也在积极布局自己的Robotaxi项目——Cybercab,预计将在2026年面向公众提供服务。尽管如此,相较于已经在多个城市实际运营中的萝卜快跑而言,特斯拉似乎仍处于追赶状态。

在2025年的Robotaxi赛道上,企业之间的竞争被形象地比喻为“冰与火之歌”,意味着在技术革新和市场扩张的热情背后,也存在着盈利模式和成本控制的严峻挑战。随着政策的逐步放开和技术的进步,Robotaxi行业正在迎来新的发展机遇,但同时也需要企业在成本控制、技术完善和市场拓展等方面做出更多努力。作为后来者,哈啰Robotaxi要想脱颖而出,还需要经历一段痛苦的摸索期。

3小时前
+ 查看更多
指标 数据时间公布值同比增减
GDP2025年一至二季度660535.85.3%
CPI2025年08月份99.6-0.4%
PPI2025年08月份97.1-2.9%
M22025年08月份3319831.448.8%
微信矩阵
名称最新价涨跌涨跌幅
英镑美元1.3471-0.0084-0.62%
美元日元148.10830.11650.08%
欧元美元1.1732-0.0054-0.46%
美元瑞郎0.79630.00380.48%
美元加元1.38190.00230.17%
名称最新价涨跌涨跌幅
燃油主连000.00%
NYMEX原油62.84-0.42-0.66%
NYMEX汽油1.9309-0.0212-1.09%
NYMEX燃油2.3177-0.0158-0.68%
原油主连0.00.00.00%
APP下载
下载证券之星
网站导航 | 公司简介 | 法律声明 | 诚聘英才 | 征稿启事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举报专区
欢迎访问证券之星!请点此与我们联系 版权所有: Copyright ©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