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证券交易开始直至今天，无论哪一家交易所，无论是繁荣的牛市亦或暴跌的熊市，证券市场中始终存在着这样一群人：对于他们来说，每一种证券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代码，潜在机会中的万分之一；他们逢高做空，逢低做多；他们善识人心，善借实势，让市场中的其他投资者成为自己获利的武器；他们甚至敢与宏观面作对。他们是市场中的幽灵——投机者。资本市场不可能完全拒绝投机者，因为投机本就是一种市场规则，消除投机的最佳办法就是充分的投机——只有这样，证券报价才能够有效率。
对投机者来说，投机是丰厚利润之源，同时也很可能成为引火烧身的开端，尤其是对那些试图玩弄市场的恶意投机者，后者往往离他们会更近一些。19世纪华尔街最著名的投机者之一——雅各布·利特尔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利特尔本是马萨诸塞州一个造船匠的儿子，1817年投身美国股市，最开始供职于一家经纪公司,1822年创立自己的公司，成为了一名独立经纪商，依靠比其他投资者对市场事件更准确的判断来赚取收益。多年的历练让他成为一个相当成功的投机者。
其时，铁路的问世给美国经济带来了极大刺激，铁路公司股票毫无疑问地成为领跑资本市场的概念股，股价一涨再涨，是众人竞相追逐的稀缺品。投机者的可怕在于他绝对不屑于仅仅只是追涨一只“飞天的猪”。1837年，在股市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中，利特尔选中了一支热门股——伊利铁路股票，开始着手准备做空。
市场中的其他经纪商显然也想多赚一笔，在获知利特尔的操作后，决定联手吸收市场筹码，与利特尔进行对赌。然而，当他们差不多控制了市场中伊利铁路股票的全部流通股，准备捂盘惜售、静待利特尔头寸交割时，却惊讶地发现有人在市场上交易这只股票，而且价格越来越低。最初，愤怒的经纪商们怀疑是出现了内鬼，当众经纪商聚首交易所席位互相攻击时，他们发现市场上的交易仍在继续，价格还在不断下跌。
此时，利特尔优雅地走进交易所，蔑视地环顾着交易所众席位上目瞪口呆的多头们，发出了他最后的指令：让股价倾泻。众经纪商盯着他魔法似的操作，惊讶得不知所措。
原来，当对手们还在为成功屯起伊利铁路股票而沾沾自喜时，利特尔已经在明修栈道暗度成仓，在大洋彼岸的伦敦市场上静悄悄地收购了大量伊利铁路公司的可转债。把这些债券转换成股票后，利特尔玩了一次左手换右手的游戏，将股票价格自顾自地打压至低谷，让准备围剿他的经纪商只得交出筹码，灰溜溜地逃出了交易所。
凭此一役，利特尔成为了华尔街人人惧怕的“大熊星”，“做空者”成为他的第一标签。这次胜利也让利特尔越发地迷恋上做空这种赤裸裸的投机手段，同时让他开始变得盲目。在华尔街，他总是能赚得黄金满盆，但随后马上会输得一无所有，很快又能借助做空投机重新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华尔街。
这种周而复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857年。这一年，美国股市遭遇持续的熊市，利特尔自然不会闲着，再一次准备做空伊利铁路股票。形势却并不如他所料，伊利铁路股票逆市场而动，一路高歌猛进，而他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回天的本事，最终只得高价位买回股票以规避损失，此时他的账户已经负债1000万美元。利特尔彻底破产了。
与此同时，交易所开始为熊市寻找“替罪羊”。它认为，利特尔等一批人的频繁投机让交易所成为了投机者们面对面厮杀的罗马竞技场，股票诡异的价格波动赶跑了部分正常投资者。最终，交易所以及曾被利特尔“抢劫”过的经纪商决心限制他的投机交易。这股势力是如此之强大，以至于利特尔被法院羞辱般地判定只能交易5股股票，相当于给他的投机生涯判了死刑。
利特尔空手进入华尔街，以做空成名。在最开始投机的那几年，通过狙击其他操纵市场的经纪商，他似乎是在完善这个市场。然而他也因投机损害了市场，因此市场给了他最大的惩罚，让他最终又空着手离开了华尔街，致使他的临终遗言竟然是：“我是穷死的！”
（作者系清华大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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