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飞：新三板猎兽记

新三板好比一座特殊的金矿：这里一定有伟大的企业出现，成为独角兽；这里金子的含量不会超过30%，很多公司会被大浪淘沙；这里的投资就像掘金，是一个非常专业和辛苦的过程，考察鉴宝师的眼力。

文 | 本刊访谈主笔 马力

三板流动实堪忧，供需不均是根由。公募入场即改善，何况门槛降明秋！业绩猛增价不陡，正常市场怎会有？若问三板何时投？猴年开春须重筹！

猴年开春，这首某新三板公司董秘有感而作，名曰《三板流冻》的打油诗，在朋友圈疯传。引起众人共鸣的原因，正是新三板面临着指数拦腰折断，成交量一泻千里的惨淡现状。

这个几乎网罗“红娘”、“洗浴”、“话剧”、“家政”、“足球俱乐部”等中国各个细分领域“第一股”的资本平台，在经历2015年上半年最疯狂的岁月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地鸡毛。

从2015年4月7日，单日成交额52.29亿的最高点，到如今日均4亿的寡淡成交量，新三板已失去活水，命运几何？

观大势

“企业定增任性，大股东套现任性，券商砸盘任性。如此任性，谁都不敢先出手，就怕当了接盘侠。假如今年新三板没有活水，希望分红派息从新三板优质企业开始。”陈永飞在朋友圈这样评论。

陈永飞是国内最早关注和践行场外市场（OTC）的少数人士之一，自2002年入行来，做过律师、券商代办股份转让部老总、投资人、如今创办了35金融平台，成为业界实战新三板的一张名片。

北京中关村大街依旧车水马龙。不过，海龙、鼎好等电子大卖场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而中关村创业大街的咖啡馆，却迎来送往着前来“朝圣”的创业者，好不热闹。陈永飞的办公室坐落在它们中间的E世界，时过境迁，其中的冷暖变化，他深有体会。

在办公室见到陈永飞，这位儒雅的律师，话题自然从这首打油诗和《英大金融》开始，记者聊起了新三板的大势和大事。

“2015是新三板变动最大的一年；2016是修炼的一年，三五千家的挂牌增量不会放缓，但流动性真是长跪不起。再者，新三板还有500万的投资者门槛，公募资金入场也未见信号。当前合格投资者数量与挂牌企业数量、做市股票数量的差距越来越大。”陈永飞忧虑地说。

“导致如今新三板挂牌企业高达5000多家，在这样的基数之下依然有3100多家公司自挂牌起从未产生任何交易，大量僵尸股给新三板的发展埋下了不小的隐患。”

活水从哪儿来？股权投资机构？2015年投新三板的基金，总共1200亿的定增规模。但2016年定增却会很困难，有600到800亿的规模就不错了，这是因为新政限制了诸如九鼎、中科招商这类的投资公司在新三板的继续融资。个人投资者？即使降至300万，门槛仍然很高。公募基金？这类资金应该会在2016、2017年进场。如果到2017年，股权投资仍没有很好的退出渠道的话，新三板的处境会非常被动。

不过，在陈永飞看来，现在却正是掘金新三板的好时机。“我们在今年三月份会发行一只投资新三板二级市场标的的基金。二级市场的机会应该来了！一方面很多标的跌出了价值，甚至跌回了一级市场发行的价格；另一方面，四月份会迎来一件大事，即新三板分层。”

“届时，会有数百家公司进入创新层，更多资金将会流入，交易行情回暖，股票价格也会上涨。我们布局的标的，80%都能进创新层，从价值和交易看，这都符合投资原则和逻辑。”

陈永飞更愿意把新三板比作一座特殊的金矿：这里一定有伟大的企业出现，成为独角兽；这里金子的含量不会超过30%，很多公司会被大浪淘沙；这里的投资就像掘金，是一个非常专业和辛苦的过程，考察鉴宝师的眼力。

独角兽

“独角兽”一词来源于美国硅谷。这个称呼是风险投资行业的术语，它指的是一家在发展期间估值就超过十亿美金的公司。如打车公司Uber、小米、移动支付公司Square，它们一度被视作神话，它们是如此稀少，所以用神话中这一美丽而又稀有的动物来命名。

陈永飞认为，除了估值超过十亿美元这个最为直观的标准外，独角兽还有更重要的衡量标准。首先，独角兽带来的产品在最初出现的时候，人们都觉得难以置信，但当人们习惯这种方式后，会觉得习以为常，不可或缺。例如，阿里巴巴刚刚创立的时候，大多数国人认为是天方夜谭，看不到卖家的人，也看不到实物，怎么可能付钱去购买商品？如今，淘宝购物成为最为常见的购买渠道，甚至消费支出比例最大。

其次，它们都改变了人们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因为独角兽都是创新企业，他们不会让消费者去做不同的事情，而是让消费者成为不同的人。最后，独角兽会产生巨大的经济影响，结果甚至都会超出创立者可以想象的极限。

陈永飞在新三板“猎兽”，把目光聚焦到一家名为赢鼎教育（833173）的“在线教育”公司。这家公司通过帮助高考学生填报志愿，站在了高考新政的风口上，2014年它的利润不到30万，2015年的利润竟飙到1.1个亿。如何来判定它的投资价值？

政策面、基本面、内生性是陈永飞判断企业投资价值的三个因素。看赢鼎教育的政策面：2014年9月，教育部颁布高考新政，要求所有学生高中不再分文理科。考生在报考时，只需根据报考高校提前发布的招生报考要求和自身特长，从六科中自主选择三科的成绩，计入高考总分。实际上，这就把选大学专业的时间从高三提前到了高一，新政彻底引爆了高考报考市场。

分析基本面：公司的创始人大四就开始创业做考研培训,继而转型做高考报考指导。目前市场上基本没有做这个方向业务的，公司是没有争议的NO.1，占领90%以上的市场。同时，公司80%的咨询服务来自线上，O2O在线教育解决方案发挥了强大力量，整合了中间相对繁琐复杂的过程，只需线下1个人外加互联网平台。并且教育是除医疗之外，对人类影响最大的行业，发展空间无限。

判断内生性：赢鼎教育类似小米的C2B，围绕高考报考为核心在做一个教育全方位聚合平台，服务还能衍生到高考提分市场、留学市场等；在新三板融资后，会进一步提升产品和品牌，加快核心业务的布局和推广。

正是看到了教育细分大市场和它的龙头地位，以及真实的内生性成长，陈永飞挖掘到了这家营业收入同比增长727.59%，净利润同比增长36711.29%的独角兽。

陈永飞对企业的内生性和可持续发展极为重视，这源于他做过八年律师的经历。期间他创办了北京市宝盈律师事务所，为拟挂牌的新三板企业做了大量的工作：从初步尽职调查，梳理重大法律问题，到帮助企业制定改制方案，再到挂牌中介服务。2008年对苏州高新园区的一家企业天弘激光（430549）的改制和操刀新三板，就颇具实战意义。

不同于兼并重组的外延发展，企业的内生性成长更体现在公司治理、股权结构和员工激励。天弘激光是一家激光加工装备研制、销售的国家高新技术企业。控股股东是一对夫妻，老公负责技术研发，老婆负责市场营销，当时经营得非常辛苦。

陈永飞操盘天弘激光挂牌新三板的第一步，就是设计员工股权激励方案。这个有限合伙方案是：员工现金入股+分红+引入战略投资者+新三板挂牌+引入做市商。这是一个非常完善的方案，不但激发了员工的动力，还融到了企业发展所需的宝贵资金。

通过一轮轮的资金推动，江苏高投来了，成为战略投资者；东方证券来了，成为做市商。天弘激光的销售额，从2009年一两千万，到2014年1.46亿，2015年1.68亿，持续快速增长。两位创始人的股份虽然稀释到了32%，市值却达到了5个亿，是之前的几十倍。

“公司现在有钱、有地、有人才，远远甩掉曾经的同行，这得益于资本的力量，也得益于瞪羚精神！”陈永飞意味深长地说。

瞪羚会

非洲大草原，瞪羚每天早上醒来时，它知道自己必须跑得比狮子快，否则就会被吃掉。因此，瞪羚善于跳跃和奔跑，业界通常将高成长的中小企业形象地称为“瞪羚企业”。

作为中关村新三板投融资联盟的秘书长，陈永飞对中关村科技园区管委会制定的“瞪羚计划”非常熟悉。科技园区拥有一大批处于高速发展中的“瞪羚企业”，平均增长率接近60%。但是它们的产业发展资金匮乏，融资渠道十分狭窄。为此，通过这个计划提供融资解决方案，帮助它们跳得更高，跑得更快。

信诺达就是陈永飞操盘“瞪羚企业”的一则经典案例。信诺达是一家做微电子芯片检测设备的公司，在2012年，这家公司的创始人进行设备研发，已把注册的800万资金全部亏光，还欠了几百万的外债，如果继续开发，还要投入上千万的资金。

身处绝境，信诺达找到了当时负责金元证券场外市场部的总经理陈永飞。陈永飞仔细研究了这家公司，发现微电子芯片测试行业的未来发展空间不可小觑：首先，从军工导弹到航天通信等重要行业，都离不开它；其次，因为西方的技术封锁，中国的技术还很落后，国家正大力扶持；最后，国内做这个细分市场的企业寥寥无几。

“这是一个政策力挺的细分行业大市场，一片蓝海！信诺达还有销售渠道的优势，只是它不懂资本市场，暂时遇到了资金的困难。”陈永飞坚定看好，开始帮它估值，找投资人，最终挂牌新三板。

这个融资过程，是与企业生死赛跑，更需要瞪羚的速度。在陈永飞的努力下，新疆银桦对其进行股权投资，融到的1000万，成了企业的救命钱。之后，由金元证券作为主办券商，信诺达顺利地挂牌新三板，业绩也逐步释放出来。

信诺达在2014年、2015年营业收入分别同比增长170%和205%；2015年也扭亏为盈，净利润同比增长202%。近期，华夏金翼、红塔资产等更多的机构参与了新一轮的定向增发，信诺达在新三板又募集到了2000万资金，走上了资本助推实业，高速发展的黄金大道。

受此启发，陈永飞感到新三板更需要有一个能够帮助瞪羚企业的融资平台。“瞪羚会”由此而生。“瞪羚会”是高成长的中小企业凝聚起来的俱乐部，通过综合分析新三板挂牌企业的财务数据、盈利能力、市值等指标，每年评选出前100家高成长企业。发现内生年复合增长50%以上的瞪羚企业，并帮它们融资创造价值。

除了“瞪羚会”俱乐部，“35金融”也是陈永飞一手打造的新三板服务平台。顾名思义，“35金融”就是帮助新三板公司找到35个投资人（新三板定向发行人数限制为35人）。通过大数据锁定有意向参与定增的投资者；通过投资分析，实现对于企业的价值发现。再将企业和投资人的信息进行匹配，达成投资，这是35金融的一个使命。

有“证券教父”之称的阚治东，创建的“东方汇富”一度成为中国PE界的大黑马，投资项目回报率超过十几倍。他正是看好“35金融”结合互联网金融创新和新三板实战大学培训，为挂牌、拟挂牌企业与合作投资人提供投融资服务这一模式的前景。在与陈永飞两次沟通后，就决定投资了“35金融”首轮。

鹤年堂

陈永飞喜爱奔跑的瞪羚，但更崇尚恒久的价值，从他计划投资中华老字号“鹤年堂”中可以找到答案。

巴菲特说：“做长期投资就要进董事会，不在意一家公司来年可赚多少，而在意未来5至10年能赚多少。”陈永飞说：“鹤年堂是自己重仓直投的项目，作为董事总经理，落实的是未来8~10年系统性的投资运作。”

鹤年堂是真正的“老北京”，它比故宫和天坛要早十五年，更要比地坛早一百二十五年。“先有鹤年堂，后有菜市口”，正如“先有潭拓寺，后有北京城”的谚语一样，口口相传600年、生生不息。

元末明初，著名大诗人、医学养生大家丁鹤年创建了鹤年堂，以“善药食（药膳）、长乐饮（保健药汤）”而闻名于世。历经丁、曹、王、刘四大家族传承至今。最久的中华老字号、独一的中医药养生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上医治未病”的古老哲学，这些如何在现代社会挖掘到它的价值？陈永飞在不断思考和践行。

“同仁堂是参照物，上市公司市值有500个亿，但老祖宗留给咱们的东西，同仁堂用到了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远远没有被挖掘出来。药市有句谚语‘同仁堂不到不开市，鹤年堂不到不定价’可以看出它们巨大的品牌价值。”

“鹤年堂缺的是资本和人才，需要的是战略和规划。看好其中医药养生所蕴含的各个模块：养生模块、医院模块和中医饮片模块。包括未来再延伸到更多的产业链，如中医药种植、四季养生、经络调理等。”

“各个模块里，怎样用股权激励找到相应的人才？怎样找到最佳的收购合作的标的？大健康时代来了！同仁堂的保健品年销售额已近百亿！那么，在鹤年堂610年历史长河中，属于我们的10年，会创造怎样一个高度？”陈永飞兴奋地描绘着未来。

说到养生，2016年初始，陈永飞计划将“35金融”总部从北京移师到了养生之地三亚。“这里将重点发展财富管理和投资培训业务，候鸟经济也会将财富带到海岛来。”陈永飞又先一步嗅到了未来的投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