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再次面临抉择？

日本央行再次面临抉择？

苏安

在2月末的一次演讲会上，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突然深有意味的强调了一点：与其他国家的政策目标相比，日本央行的物价稳定目标中包含的“期限”要素更为重要。这句发言在日本国内引起了不小的波纹，因为就在1月下旬安倍政府发布月例经济报告中涉及到2%的通胀目标时出人意料地删掉了“尽可能早的实现”这句一直伴随日本央行咒语般的束缚。安倍的心腹还解释说政府方面并没有和央行就具体期限形成协议类的约定。日本央行的政策委员里也有人公开表示应该顺应经济形势灵活的执行货币政策。但现在黑田本人突然跳出来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句，市场又开始对日本央行可能进一步扩大宽松刺激力度产生幻想。

就安倍方的逻辑而言，1月份的那个报告应该有几方面的政治考量。一是由于国内中小企业为首的势力开始对日元贬值带来的负面影响表示不满，而4月份安倍又要迎来地方统一选举。敷衍一下反对者的情绪是必要的。其次是外交方面，可能面对美国对日本的汇率操纵指责，安倍很快就要访美，而最近美国亲工会团体的智库已经把日本列为汇率操纵大国严加指责，认为奥巴马不应和日本这样的国家签订TPP协议。日本央行内部的反对意见则是基于内外经济形势变化太快，如果用大概率无法达成的期限来绑架货币政策可能让2%这个目标自身都变得毫无公信力。

而黑田最近的发言无疑是为了给政府和央行内部发出的不同信号擦屁股，因为这两种声音无疑让市场对日本央行的通胀目标政策产生了动摇。作为央行最高领导，再次向市场发出最强音牵制这种想法的蔓延是维持其控制市场预期能力的最佳手段。黑田本人的举动很能反映其个人性格，从其政策思路而言，还依然保留着当年作为财务官介入外汇市场干预日元汇率的影子，控制市场预期一直都是其最为重视的政策效果。在他眼里汇率介入政策和货币政策都是“国家意志”占据明显优势的，市场和国家并非对等的参与者，只要为政者意志足够坚定，市场就只能顺应这个意志。

这个风格作为个人领导能力的一个方面似乎也无可厚非。但问题在于，黑田本人也清楚的知道原本就布满荆棘的2%通胀目标最近又面临原油价格大幅下滑带来的压力，即便他已不顾脸面的把最初的期限偷换概念延长了一年，2015财年前后是否能达成依然充满了疑问。实际上金融市场上基本上没人相信这个故事，但正是因为大家相信这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黑田越坚定的强调其信念，市场就越认为他会继续不择手段的扩大宽松刺激政策，实际上这成了日本股市最大的推动引擎。以黑田的聪明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逻辑的存在的，利用这个思路影响市场也算得上是他的本事。

虽然宽松货币政策实际上成了日元贬值的最大诱因，而日元贬值的确能带来日本企业的名义利润大幅增加，即便这些利润都滞留海外，对日本国内的收入和消费不构成有效的刺激。现在黑田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2%的通胀目标实际上最需要必需消费品的价格上扬，这是严重影响中低收入阶层生活的一个死结，受惠于股市上扬的群体实际上消费性向最低，因此这个政策效果实际上牛头不对马嘴。这也是德国人最近一直用日本做反面教材对欧央行发泄不满的一个原因。（编辑 张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