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改新旅程
昨天,北京和广州两大电力交易中心挂牌,这是新一轮电改中具有标志意义的事件。
自从去年电改9号文发布以来,系列的配套文件陆续发布,并正在落地推进。改革的原则方向已经明确,“放开两头,管住中间”,即在发电侧和售电侧实行放开市场准入,引入竞争,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而管住输配电环节。
在这轮改革中,交易中心处于重要的位置,目前成立的两大交易中心主要是承担两大电网内的跨区电力交易,由两大电网分别控股。在一些试点区域,也已成立了区域性的电力交易中心。但改革才刚刚开始,路仍漫长。
国家级电力交易中心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3月1日上午10点,北京、广州两大电力交易中心同时挂牌成立。北京电力交易中心以国家电网公司(以下简称“国家电网”)全资子公司形式组建,广州电力交易中心以南方电网公司(以下简称“南方电网”)控股66.7%的股份制公司形式组建。两大交易中心的主要任务是进行两大电网内的跨区电力交易。
就在前一日,国家发改委、能源局、工信部联合发布《关于推进“互联网+”智慧能源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指出,“互联网+”智慧能源发展的重点任务之一为营造开放共享的能源互联网生态体系,包括建立多方参与、平等开放、充分竞争的能源互联网市场交易体系。
“建立现代能源体系和现代能源市场体系是构建能源互联网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主任郭焦锋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其中,现代能源体系即太阳能、风能、电力、天然气、石油、煤炭、核能等多种能源互补的能源系统,现代能源市场体系是放开两头、管住中间、调度与交易独立的区域性市场体系。
而北京、广州两大电力交易中心的成立,无疑将成为构建“现代能源市场体系”的先招。
跨区域资源调配
市场化跨区跨省交易,成为北京、广州电力交易中心最突出的定位与职能。
两大交易中心的组建方案不约而同地明确指出,交易中心主要负责落实国家计划、地方政府间协议,开展市场化跨区跨省交易,促进省间清洁能源消纳及全国范围内的市场融合。此外,北京电力交易中心还将负责跨区跨省电力市场的建设,广州电力交易中心则还将负责落实国家西电东送战略。
“两大电力交易中心在电力改革中的作用,就类似于上交所和深交所。”信达证券电气设备新能源分析师曹寅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它们建立的目的不是为了实现完全基于自由竞争的电力市场化,而是为中国跨省跨区自由售电的市场化过渡。”
据了解,目前我国电力市场中,资源的跨区优化配置相当具有挑战性。通常情况下,某个区域市场内部可以尽可能实现优化资源配置,因为单一市场对自己所辖范围内的资源信息是明确的。然而,一旦涉及跨区域操作,由于相邻市场信息相通的阻滞,问题的复杂度就会大大增加。
在过去,跨省跨区的电力交易主要是通过电网公司进行电力调度,以计划方式进行安排,而北京、广州两大交易中心的存在,将使上述交易合同化。“过去三峡的水电是输送到长三角地区,但如果该地区电力过剩怎么办?建立北京和广州电力交易中心,就是为跨省跨区电力市场化做准备。”曹寅强调。
中国社会科学院能源研究中心副主任冯永晟则进一步指出,从过去资源配置由国家电网统一掌控,到现在将电力用户及发电商聚集起来,直接报价和交易,能够借此实现交易量。“但目前的交易中心仍是比较初级的市场化资源调配方式。”
尽管初级,但意义仍不容小觑。“实现电力跨省跨区调配是能源互联网最基本的含义。”冯永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直言:“能源互联网的概念丰富,包括供给侧、需求侧的连接,不同能源形式甚至不同产业之间的连接,但电力是能源概念的核心,未来能源互联网要进一步发展,就需要基于电力的资源配置。”
促进电价市场化
“交易中心主要解决的是电价问题,让电价由市场决定。”一位电力系统内部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北京、广州两大交易中心的成立,控股方分别为国家电网及南方电网。“由于输配电网等资源均掌握在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手里,且目前没有民营资本有足够的实力接盘,所以交易中心由电网公司控股也是情理之中。”前述电力系统内部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
然而,电网公司控股下的电力交易中心,其独立性也受到一定程度质疑。“搭建交易平台的人与参与平台交易的人,如果在有效监管下,既使身份重合,也不会产生太大问题。然而现在改革与规制政策充满不确定性,专业性监管远不到位,电网公司可以参与售电,交易中心又由其控股,其他交易主体和地方政府难免会有顾虑。实际上,交易平台应该具有竞争中性,但在监管发挥不了有效作用时,相关利益主体必然希望能够在交易中心的所有制和治理结构上想办法。”冯永晟坦言。
担心虽不无道理,但此前已投入运转的区域交易中心或许能消除上述疑虑。2015年7月成立的贵州电力交易中心尽管挂靠在贵州电网之下,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机构,其运作受贵州经信委、发改委、能源局、能监办等相关部门组成的贵州电力市场化领导小组监管。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10月31日,贵州全省电力直接交易电量累计完成142.42亿千瓦时,已完成市场化交易电量均价比用户目录电价每千瓦时降低了0.0548元。
正因为如此,两大交易中心的组建方案中强调,交易中心的交易业务与电网企业其他业务分开,接受政府有关部门的监管。
冯永晟认为,事情的复杂性在于,在省域范围内的电力交易过程中,地方政府能够发挥决策和主导作用。“省级政府要拉动自身经济,在电力交易环节的驱动力很足。国家级交易中心的功能是跨区跨省的电力交换,其所涉利益更多更复杂,需要更专业的监管机构,而目前,专业监管能力是非常欠缺的。”
但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的是,交易中心的成立仍将对电价市场化起到积极作用。上海申银万国证券研究所分析师韩启明向21世纪经济报道指出:“通过建立市场化交易机制和价格形成机制,能够使价格信号从时间、空间上反映实际成本和供需状况,有效引导供需。”事实上,允许市场主体自主协商或通过交易平台集中竞价等多种方式开展能源商品及灵活性资源等能源衍生品服务交易,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激发市场活力。
而在郭焦锋看来,建立相对独立的交易中心和调度中心,更在于理顺市场机制,为能源互联网布局中的“现代能源市场体系”打下基础。“现在家庭用电是随心所欲的,无论电价高低,但未来电力市场机制搭建完全后,电价可能会存在区域性及季节性的高低变化,而通过对需求侧进行管理,可以实现低电价时储能,高电价时使用储存的电能,从而达到科学有效地合理用能。此外,家庭发电还可以上网售卖,形成从消费者到生产者的角色切换。企业层面的自备电厂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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