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炮台”炮声隆——甘肃加大防灾减灾力度保卫产业扶贫成果

52岁的樊工作一看到黑云，就头皮发麻。

樊工作是西北苹果大县甘肃静宁的一名果农。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2008年7月19日，滚滚乌云遮蔽了太阳的金光，拳头大小的冰雹密集地砸向地面。不到半小时，青苹果连同枝叶被砸得满地都是，玉米倒伏在地，洋芋没了枝蔓，野鸡、野兔的尸体随处可见。

好不容易从这次绝收中缓过劲来，2012年6月20日，阴沉沉的黑云又骑上山梁。樊工作家所在的深沟乡樊沟村顿时天昏地暗，大大的冰雹倾泻而下，砸死了一位村民，击穿了樊工作家的屋顶，地上积攒的冰雹有近20厘米厚。樊工作家的6亩果园里，一棵棵苹果树被冰雹捶打、撕扯，连树皮都被剥得一条一条地挂着。全家的花销、两个儿子上大学的学费全指望这片果园，樊工作顾不得修房子，像给人打点滴一样，给苹果树输营养液，但果树终因抢救无效，悉数枯死。樊工作一家过去一年卖苹果能收入四五万元，一夜返贫，住救灾帐篷，吃救济粮。

“老天为什么总跟人过意不去？！”静宁县农民人均果品收益5320元，占人均纯收入的80%以上。按理说，照这样发展下去，稳定脱贫不是问题。然而，被人们低估的气候变化，悄然侵蚀着脱贫成果。

甘肃省气象局的研究表明，甘肃全省气候变暖速度高出全球均值一倍，天气越来越怪，干旱时旱象越来越重，而短时强降水等极端天气也越来越多。静宁县气象局局长刘晓梅说，在静宁县，气候变化的表现之一就是雹灾越来越多，冰雹越来越大。据静宁县民政局统计，2012年至2015年，全县累计遭遇11次雹灾，直接经济损失近10亿元，“产业扶贫若干年，因灾返贫一夜间”的悲剧不断上演。

“不把防雹的炮弹打上去，硬邦邦的冰雹就要砸下来”。近10年来，吃尽冰雹苦头的静宁果农，开始了自己的防雹阻击战。

最早流行的是“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这是果农以村为单位，集资铸造的土炮，每当黑云压境，炮手就扛炮上山抢占制高点，从炮口装填火药，点燃捻子，朝天开炮，用爆炸时释放的温度暖化云中的冰雹，但效果最好时也只能炸散头顶上的那一小片黑云。“将军”们“脾气”难以捉摸，有的炮手被炸断胳膊。而在那些鸡蛋大、拳头大的冰雹面前，“将军”们又显得力不从心。

如今，一座座炮台拔地而起。

这是气象部门在冰雹必经之地的制高点上架设的高射炮，用现代人工影响天气的办法，将大冰雹化小，小冰雹化成雨滴。从2008年至今，全县建成了17座炮台。据静宁县《气象防灾减灾精准扶贫实施方案》，计划到2017年总共建成20座炮台。

《静宁县精准扶贫防灾减灾人影布控规划图》，是记者所见的精准扶贫各类“挂图作战”中，最像作战图的地图：5种不同颜色标识出5条冰雹“侵入”静宁的路径，相应的又由多个炮台构成5条“阻击线”。地图前谋划的静宁县委书记王晓军说，防雹阻击战一定程度上也是捍卫精准扶贫成果的保卫战。

在樊工作家，一座新建炮台在邻近的麦顶村落成。3年来，麦顶村文书李金社已成长为全县各炮台中敢于当机立断的炮长。

与此同时，静宁县投入大量扶贫资金、免费发放树苗，帮助樊沟村走出贫困，重振果业雄风。站在山上眺望，樊沟村的新果园又开始郁郁葱葱，部分早熟的树儿已开始挂果。

“轰！轰！”又一片黑云来袭，深沟乡的山洼里回响着炮声。今年，在超强厄尔尼诺影响下，甘肃省春夏两季雹灾频发，多地遭受重创，创下历史极值。在深沟乡，今年上半年，麦顶炮台总共发射炮弹220发，换来的是全乡迄今为止没有因雹成灾。

“人工影响天气肯定有盲区、有局限。但采取措施和不采取措施，效果大不一样。”刘晓梅说。

同时，甘肃省政府要求全省各地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对产业扶贫的影响，加大防灾减灾力度。“防灾减灾就是防一夜返贫。产业扶贫离不开各式各样的‘扶贫炮台’。”静宁县扶贫办副主任厍永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