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来缓解世界对中国经济的担忧

中国当前在政策上需要同时应对通缩和调结构两方面挑战,既要避免经济增速放缓和通缩形成互相强化,导致经济陷入螺旋式下跌的风险,又要避免在经济转型期盲目扩大刺激,以不恰当的宽松政策来放大结构矛盾。因此,政策平衡和找准政策发力点非常重要。最根本的出路,仍然是要推动各项市场化改革。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打造“工业4.0”需充分盘活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的资源。深层次体制机制改革将成为破除阻力、释放企业活力的关键。

以“掌控第四次工业革命”为主题的2016年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冬季达沃斯论坛)昨天在瑞士达沃斯拉开帷幕。此次会议将聚焦全球增长“新常态”、中国经济转型、科技进步和第四次工业革命、全球安全和环境问题等四大热点问题。和往常一样,中国经济依然是本次会议的重要议题。据悉,四天议程中有10余场会议聚焦中国商业环境、中国经济将走向何方、中国制造的未来、中美关系新篇章以及未来增长驱动力等。而与去年夏季达沃斯类同,此番中国派出了政界、学界、商界嘉宾的强大阵容。看得出来,本届政府如此重视达沃斯论坛,意在充分利用这个国际窗口与世界沟通,向世界解释中国经济新常态,让国际社会对中国经济和改革保持信心。

归结起来,正在经历经济增速下行和经济转型的中国,有以下几个关注点希望与世界沟通。

第一,在经济步入新常态的大背景下,工业转型升级首当其冲。一系列数据可以佐证:2008年以前,中国工业增加值在GDP中的占比持续上升;2008年以后开始下降。工业的GDP占比已从2011年的47%下降至目前的40%,工业增速从2010年到2015年一直保持下降趋势,分别是15.7%、13.9%、10%、9.7%、8.3%、6.1%。面对中国经济降速的新常态,中国政府已明确工业转型升级的路径是发展智能制造,打造中国版工业4.0。此次达沃斯论坛的大会主题将聚焦“第四次工业革命”,这一主题正好与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相契合。中国已经出台了《中国制造2025》,现在需要正式地向全世界来展示和解释《中国制造2025》。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打造“工业4.0”需充分盘活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的资源。其中,深层次的体制机制改革将成为破除阻力、释放企业活力的关键。

第二,缓解世界对中国经济放缓的担心。中国刚刚公布了2015年经济增长率为6.9%,这是25年来的最低水平。虽然2015年中国经济规模已达10.8万亿美元,但全球仍在担心,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将对世界带来显著的影响。中国在2016年将要付出不小的努力才能保证经济增速不低于6.5%。

客观而言,在2015年国内外环境整体欠佳的大环境下,中国经济增速能保持在合理区间,没有发生大的区域性风险,这份成绩单来之不易。6.9%是一个不低的速度,在全世界依然一枝独秀,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保持25%以上。但从各季度的经济数据走向来看,仍有令人担忧之处。尤其考虑到2014年四季度的基数较低(同比增长7.3%,是当年最低的),而2015年四季度在低基数基础上只有6.8%。事实上,中央已调整了宏观政策——在兼顾需求侧的情况下,重点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点包括: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政策方向是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大力度,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适度。尤其2016年是中国“十三五”规划的第一年,需要为未来五年的发展开好头,奠定一些基础。由于经济下行压力大,维持稳定增长变得格外关键。事实上,中国政府已开始发力“稳增长”。国家发改委仅1月前半月就批复了超过2000亿的基建项目,发布了《关于做好社会资本投资铁路项目示范工作的通知》,公布示范项目共有8个。此外,中央多个部门已开始商讨制造业增值税税率下调,税率下调范围预计至少在一个百分点左右。而央行则通过长短期结合的工具维稳流动性。继上周分别通过MLF和逆回购连续两次为银行体系注入流动性之后,本周接连有SLO操作。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但不搞新一轮大干快上,舍弃粗放型发展、不靠强力刺激抬高速度实现“两个翻番”。目标和原则都很清楚,如何才能做到两者兼顾,实现平衡发展,世界都在看着我们。不管怎样,中国当前在政策上需要同时应对通缩和调结构两方面挑战,既要避免经济增速放缓和通缩形成互相强化,导致经济陷入螺旋式下跌的风险,又要避免在经济转型期盲目扩大刺激,以不恰当的宽松政策来放大结构矛盾。因此,政策平衡和找准政策发力点非常重要。最根本的出路,仍是推动各项市场化改革。中国领导人需要让世界经济论坛的众多国际观众相信,中国经济在本质上仍是健康的。

第三,解释中国的现行政策和将要采取的改革。虽然中央对供给侧改革已定了调,但它主要着眼于中长期改革,对2016年的短期经济增长未必有立竿见影之效。解决之道还是在市场化,在于深度推动改革。可以认为,今后中国政府应该在如下方面发出明确的政策信号:一是中国将坚定不移地推动多项改革,继续走开放之路;二是将坚定不移地继续实行市场放开,取消一切不必要的市场准入;三是将坚定不移地提升中国的法治化水平,提升市场的可预期水平。“中国市场”很大,这对国内外投资者有足够的吸引力。在经济低迷之时,中国政府要善用政策预期和改革行动来引导市场。

第四,当前沪深股市和汇市的剧烈波动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有分析认为,2016年之初,股市大跌和人民币汇率持续贬值,之所以能在全球多个市场引发震荡是因为现在我们身处金融全球化与信息全球化的新格局中。随着金融全球化和信息全球化的不断加深,海量资金在全球范围内快速流动,一国的经济政策特别是金融政策以及该国的资本市场,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其他国家,并逐渐超越贸易和投资所能带来的影响力。今后,国际金融市场间的联系越发紧密,各国经济政策间的相互影响也将越来越深刻,这个趋势已确立并不可逆转。今后任何一国的国内经济将无法完全单独抵御国际金融市场的影响。因此,各国必须保持有效沟通,并考虑统一采取某些维护金融稳定的行动,并合理设计全球金融安全网体系,以建立一个更加富于弹性的全球金融体系。

(作者系资深宏观经济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