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资产市场缘何静悄悄

金融危机爆发6年后的今天，全球资产市场价格波动性明显缺失，有其历史成因。市场对不寻常的低利率已感到紧张，未来某个时候或现“意外状况”。

文 | 孙兆东

2014年第二季度全球外汇、股市、商品市场等资产市场波澜不兴，被称为“华尔街恐慌指数”的VIX指数跌至2001年以来最低，花旗经济惊奇指数CESI创下新低纪录，摩根大通货币波动指数也创下历史新低，此外原油期货价格的波动性也缩小到2007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事实上，在过去一个月，全球从货币市场到债券市场，从股票到原油，资产市场价格波动性明显缺失。再把时间拉长，可以看到目前的全球金融市场波动已处于近十年来最不活跃期，可谓 “寂静之声”横扫全球各大资产市场。那么，近期的全球资产市场缘何“一片寂静之声”？

经济学原理表明，价格波动是市场功能展现和市场交易繁荣的象征，资产价格波动性愈加趋向平缓，也就是价格波动越来越小，往往预示市场缺乏新的信息：没有买卖双方的冲击力促使市场震动，市场也就没有了方向性的变化。

量化宽松低利率遗患

探究全球资产市场价格波动失调，一个重要因素是全球金融危机的拯救政策，及后金融危机时代的后遗症。

用自然界的一些现象，去解读经济学这些更加抽象的规律，往往更好理解。比如洪水过后，往往会迎来一场萧瑟的宁静，宁静中有淹没的物体，漂浮着的是消化后的泡沫，露出水面的则是凌乱的景象……

源于2007年的“次贷危机”导致了一场新世纪最严重的全球金融危机，“华尔街制造”的金融衍生产品泡沫迅速破灭，所产生的货币亏空和系统风险损失，逐步传导给全球，于是其后有了越南通货膨胀下的货币危机，有了欧洲五国的国际债务危机等等。为了应对、对冲上述危机，各主要经济体国家的货币当局纷纷采取刺激政策，一波加一波的量化宽松被推出，用货币贬值来消化沉重的损失和债务负担。

在宏观货币政策手段里，有两种重要工具，一个是数量工具，量化宽松就是这种工具。还有一种就是价格工具，利率的调整属于这一范畴。“重症需要猛药治”，当数量工具仍不能奏效，货币当局就必须同时启用价格工具。于是，人们看到美了国、欧洲不断降低利率水平，甚至出现了负利率的情况。

事实上，目前全球资产市场，正是处于货币政策施药与泡沫填充消化后的平静状态期。由此就不难理解，全球金融危机爆发6年后的今天，全球资产市场价格波动性明显缺失的历史成因了。

两大市场缘由特殊

原油市场如此稳定的一个原因，就是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闲置产能居高不下。据国际能源署(IEA)数据显示，当前OPEC闲置产能为每日345万桶，超出2008年中期原油价格大幅震荡时的两倍还多。随着原油价格波动性走低，航空公司等大宗石油消费企业也无需使用对冲工具，这导致期货市场成交量下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中东等产油国地缘政治和矛盾趋向缓解，和平发展仍是全球的主旋律。

资本市场也存在波动性较低的问题。在美国，低利率挽救了资本市场，美联储释放出的大规模流动性将主权债券的收益率稳定在低位，一些欧洲国家国债收益率已经降到多年未见的水平，但这些都不能提振资产价格，对冲基金已不再大规模押注股市。波动性的缺失反映出金融危机以来，主要国家央行对于金融市场和国家经济掌控能力正在提高。当下，经济灾难已经转移，资本市场回归平静，投资者们情绪非常稳定，他们不再担心外生性冲击或者政治风险。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全球大型银行已经削减了自营交易部门。

横盘之后是变盘

行为金融学告诉人们，低波幅是保持谨慎的迹象，然而横盘之后通常会变盘。问题是横盘越久，投资者越是自信满满，他们将愿意承担的风险也就越高，无论是通过持有风险更高的资产还是更大程度地融资拥有资产。所以，横盘越久，或许变盘也将越剧烈。

尽管依依不舍，量化宽松的退出已列入日程，而对于已经几乎不能再减的基准利率来说，加息的预期或将越来越被人们所期待。以美联储为例，当前警惕低风险溢价和低市场波动性所带来的风险或许已经纳入其宏观决策的视野。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就美国而言，其实当前市场极低的波动性与其实体经济的发展背景并不匹配，纠偏只是时间的问题。

值得关注的是，美联储4月会议纪要已经显示，美联储官员们已经在讨论市场波动性，6月的议息会议上仍涉及了这个话题。纽约联储主席甚至警告，市场对不寻常的低利率感到紧张，这表明投资者冒了过大风险；达拉斯联储主席也认为，市场波动性过低表明投资者对现况满足，而这不可能持续，未来某个时候市场将出现“意外状况”。

寂静中孕育的是新的能量，未来全球资产市场价格波动的新变局，也将面临同样的期待。